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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以后一直到射猎比赛,屈修燃都没有再见到盛玉。 屈修燃所在的宗门距离盛家很远,御剑也要两天左右才能到达,山上求学的弟子夜里都集中住在客栈,屈修燃也没有例外。 舟车劳累的屈修燃到达客栈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等泡的浑身骨头松软下来,皮肤也泛起热气,才下楼吃些东西。 对于一个金丹期的修士来说吃喝倒并非必须,只是屈修燃更喜欢享受食物,因此有东西可吃得到时候他都会去吃。 天衍宗大多数年轻弟子修为都不高,很多人还未到辟谷期,客栈大堂里的人不少,几乎都坐满了,却没有人敢坐在屈修燃身边,远远看过去以他为中心周围的位置全都空着。 屈修燃慢条斯理地吃着食物,从很久以前就已经习惯并且享受周围人对他的疏离和恐惧。 饭吃到一半,门口出现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人群难得安静了一会儿,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澹台安。 他和屈修燃的事情在仙门里传的沸沸扬扬,两人一起出现的场景,人们就更喜闻乐见,对所有人都颐指气使的小霸王屈修燃,竟然爱上一个私生子,为其要死要活,不惜搭上性命。 这也算是大家最愿意看到的场面了。 只是这一次让大家大失所望,屈修燃并没有多给澹台安眼神,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姿势吃饭。 而澹台安也如往常一样,几乎算是忽略屈修燃的存在,视线一下都没往那人身上落过,可他就像毫无避讳一样,坐在了距离屈修燃最近的饭桌右侧。 他掏出了纸笔,在统计到达客栈的弟子名单。 身后的书童往旁边看了看,看见了屈修燃,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那天被打的恐惧还历历在目,可低头的瞬间又忍不住抬起眼睛瞥了两眼。 他猜测这人已经洗完了澡,皮肤比平常还白,头发有些湿松松垮垮扎在耳后,脖颈处应该是受了伤,缠着布,这幅样子分明是快要上床睡觉之前出来吃饭,算不上衣冠整齐,这毫无防备的样子比屈修燃平常给人的印象造成了强烈的反差。 明明挑选了个角落坐着,可却因为那副皮囊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偏偏他对自己的模样浑然不知的样子。 人人都说澹台安难以接近,可在小书童眼里屈修燃才更加难以接近。 “专心研墨。” 澹台安的声音将书童从走神中拖了出来,仿佛被拆穿心思使得他耳朵又红了红,赶紧收回视线。 澹台安皮肤苍白,手指拂过桌面上的纸张,让书童帮助他清点弟子。 比起外表和性格都过分张扬的屈修燃,澹台安可以算是宗门弟子之中最受欢迎的一个,性情温和,人又好看,点名的时候身边就七七八八围了几个人,都说要帮他整理名单。 屈修燃觉得这些人很是可笑,明明修得是无情道,偏偏看起来是最容易让人动情的一个,澹台安就像水中倒影的月亮,温和也好善良也罢,除了那副皮囊一切都是假象。 那边几人都围着澹台安,屈修燃身边却没人敢靠近,唯一坐得近的只有澹台安,看起来像是被孤立一样不合群。 就在这时候,澹台安点到了方司正的名字。 目光在学堂内转了一圈,方司正刚好出现在门口,登记完名字就要找个位置坐下。 他似乎在门口踌躇片刻,最后低着头坐到了屈修燃背后,比澹台安还更近的位置。 原本还在和人聊天的澹台安微微放慢了语速,没有回头。 屈修燃不喜欢别人靠近自己,这点一直就没变过,上一世更是因为方司正和澹台安之间的恩怨很,他经常找方司正的麻烦,非打即骂。 如果换成以前方司正一定会被他赶走和羞辱,可今天他不仅没把人赶走,在那人红着脸主动上来搭话时还很给面子没有打断。 “那天你怎么没来?” 方司正作为方家正室的孩子,和屈修燃一样很少有正眼去看别人的时候,别说让他白白等待了两个小时,平常人和他有约,都是要提前去等他的。 澹台安书童眼睛还停留在澹台安笔上,心思却早就已经跑到了屈修燃身上,他在心里暗戳戳腹诽,屈修燃既然喜欢自己家公子,定然不会搭理这么个坏东西的。 不光是他,也有很多人都在听着那边的动静。 可屈修燃却迟迟没有回话。 被水汽蒸腾过的指尖细嫩,捏着筷子异常好看,方司正目光刚落在上面,立刻又转开。 屈修燃将筷子放下才开口:“忘记了。” 这理由显然不算理由,可屈修燃会对其他人解释缘由,这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人惊讶。 方司正得了点甜头,继续没话找话道: “盛玉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坏东西,竟然伤了你。”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屈修燃对方司正轻笑了下:“他确实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这一笑不仅让方司正呆了呆,瞬间红了脸,也让周围的人都呆了呆,印象里除了自己那位狐朋狗友,屈修燃很少会对别人笑,这纨绔子弟笑起来实在好看极了。 方司正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还带了点补品给你……你如果看盛玉不顺眼,我身边也有侍候的不错的书童……” “不需要。”这次屈修燃倒是拒绝的干脆,他什么都不缺,虽然是拒绝,但语气却并没有往常印象中的羞辱和强硬,“我自己会驯养不听话的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