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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们想把鹤不归抱到床上去,可弄来弄去,连摆动衣服都小心翼翼,更别说触碰主人身体,玉无缺嫌他们费劲死板,把人都推开,取下刻刀,勾住膝弯和腰背,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多亏常年追鸡逐鹅,加之这半拉月体力活干得到位,虽才十六,一身紧实肌肉足以把鹤不归抱起来。 但这人也太瘦了些。 鹤不归挺高的个子,又是修道之人,抱在怀里却并不费力,揽过一把窄腰隔着单薄衣衫竟然能摸到肋骨形状,玉无缺松了许多力道,生怕重了把人捏青,也学着傀儡小心翼翼起来,轻巧地安放在床榻上。 盖好被褥,玉无缺让开身让药傀侍奉,他站在一旁,得以近距离地好好观察太微上仙本尊。 病气覆面,瞧不出半点威严气势,比起高高在上的仙尊,此时的鹤不归更像个缠绵病榻的美人,他周身没有灵力涌动的痕迹,应当不是走火入魔,可嘴唇发紫,手脚冰凉透心,明显是体虚的症状。 半月不见,人都干瘦了,怎么会病成这样? 玉无缺一脸担心地问道:“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吗?” 空知摇摇头:“我们会处理,公子不必忧心。” “太微上仙生的什么病,以前也犯过?” 空知沉默片刻道:“主人私事,不方便说。” 讨了个没趣,玉无缺只好退到一边收拾桌案。 药傀施针之后开始输送灵力,他们默契而有序,显然处理这种突发情况很有经验。 只一炷香的功夫,煎好的药端了进来,空知这才想起玉无缺还在没事找事做,赖着不走,便赶他:“公子,你还不回去吗?” “等上仙醒了我再走,他这么病着我也不放心啊。” 玉无缺把桌案上的木屑扫干净了,又去擦书架,闻声巴巴提着食盒过来:“这些我做了一晚上呢,怎么都得让上仙尝尝吧。” 空知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主人恐怕吃不下,最近他都没吃过东西。” “现如今病倒了更得吃了。”玉无缺老气横秋地道,“你们呀,就是太听他的话,他说不吃就不吃,生病了不吃东西能好得了吗?” 空知眨眨眼。 “外婆的拿手好菜,我学了个七七八八,等他吃几口我保证走,不赖着,行不?” “可是……” “别可是了。” 玉无缺搬了把凳子坐在床头,两腿一翘:“我既已是上仙认可的杂役,伺候榻前也是应该的,同你们一样,不看着他醒过来,无法安心入睡。” 空知盯着食盒里的甜点和鸡汤,最后默许了玉无缺留下。 …… 一个时辰过去,鹤不归醒了。 寝殿一向安静,一丁点响动都会引起他的注意,何况今日的响动是熟悉的削刻声,他循声瞥去,见到一抹白衣盘腿坐在案前,低头认真地刻着什么。 果然是玉无缺。 私闯寝殿,反了天了。 鹤不归撑着身体坐起来,张嘴正要质问,喉头一阵发紧,直接咳了个惊天动地。 玉无缺猛抬头:“上仙醒啦?”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立即端着晾好的白水一路小跑过来,蹲在床前递给鹤不归:“润润嗓子,温度恰好。” 鹤不归推开水杯,瞪着他问:“谁让你进来的?” “我闯进来的。” “放肆。” 鹤不归哑着嗓子,一句“放肆”说得有气无力,他要是坐在大殿的主座上,皱着眉歪着脑袋来这么一句“放肆”,玉无缺多少会有点后背发疼,可目下病美人窝在被褥里,披散着头发,根本听不出责怪之意。 何况今夜事发突然,玉无缺早就以下犯上地又抱又揽,闯个殿算什么,他胆子都肥了不少。 “是是是,我是放肆了,上仙先别气,听我解释。” 他老实巴交地蹲着,眼睛亮堂堂地盯着人看,很是诚恳:“今日庭芳来看我,说上仙病了,我便做了些宵夜想给你补身,送来时怎么喊都没人应,这才闯了殿。你晕在殿中吓我一跳,虽然空知他们给你喂了药,可不见你醒来我也不敢走呀。” 鹤不归看了一眼桌案问:“那你方才在做什么?” “收拾完桌子就去擦多宝格,想起进来时上仙在削东西,我怕你要得急,案上又有图纸,便……擅自替你削完了,榫头简单,按着你画的图纸做的。” 榫头立在桌案上,一个个摆放整齐,刀工不错。 食盒架在熏茏上保温,闻着是挺香,玉无缺肩上担着块抹布,袖口挽着,像是干过活的样子,倒是没说假话。 这一夜,木工伙夫杂役的活都干了,看来半个月扔着他不闻不问,他自己还挺自觉。 念着他是一番热心肠,鹤不归眼神柔和了些,自己狼狈病态被瞧见倒不打紧,就是怕瞧见之人惦记在心,如此这般,又是塞软垫又是端水,让鹤不归招架不住,但人不舒服,他下意识并未拒绝,软绵绵地靠了过去。 “上仙先喝点水吧。” “不喝水,拿茶来。” “不喝茶,伤胃。”玉无缺把白水强行递给鹤不归:“你许久不吃饭,茶水太刺激,还是喝水好。” 鹤不归:“……” 鹤不归懒得费唇舌,拿过喝了一口。 见他听话,玉无缺赶紧把食盒打开:“上仙再吃点东西,光喝水病哪能好得起来,都是软糯好入口的,先吃哪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