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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好留在原地照看阿奴哥哥。 陆长寅身上的伤口愈合了些,但那伤口太深了,加上逃荒途中吃得并不好,所以伤口愈合得很慢,他的精神也不好,大部分时间都是昏睡中养精蓄锐,实在睡久了才会睁开眼睛靠在木板懒洋洋地看着周围。 又到了正午的时候,今日的太阳比起前两日还有毒辣些,没等撑到午时,村里就陆陆续续倒下一批人,队伍中响起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和哭喊声。 又有人来寻阮二叔了。 村头的桃婶子抱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泪眼婆娑地哭着。 “阮二哥,您救救我的梨花吧,求求您了。”桃婶子三十岁上下,是个寡妇,同年仅六岁的梨花娘俩相依为命,原本有几分姿色,今日哭得双眼都肿了,满是狼狈。 “梨花要是出事了,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求求您了,梨花才六岁啊,我的梨花才六岁……” “没了梨花我咋活啊,活着也没意思了……求求您了……”桃婶子跪在地上磕头。 阮二叔慌乱无措地扶她,“桃妹子,你别这样成不……” 他面色为难,“这要是能救的话,我肯定救,但是……没药了啊……” “没药了……”阮二叔满头大汗地解释道。 这一路上死去的人,既有七八十岁的老人,亦有襁褓中的婴儿。 “什么没药!你就是不想治!” “可怜我的梨花,才六岁,你就这么狠心见死不救,她还是个孩子……呜呜呜……你救救她啊……” “救救她……” 无论阮二叔作何解释,她都不听,桃婶子声音变得尖细起来,刺破耳膜,她抓着阮二叔的衣襟猛扯着摇晃,“为什么给那些人治就有药,给我的梨花治没有药!” “你就是想我的梨花死!” “梨花要是出事了,我跟你没完……” 她眼眶发红,形同泼妇,变得不依不饶。 阮二叔无可奈何,心底绝望。 是真的没有药了。 斗升米斗升恩,恩亦会变成仇恨。 陆陆续续的有人来求药,所有人都气愤带着恨意离开。 阮呦被他们眼中的猩红吓得愣住,她紧紧抓着自己的包袱,手心渗出汗来,那里面是她从药箱里匀出来的药,是给顾惜和阿奴哥哥的药。 不能给他们。 她取出针线,手微微发颤给陆长寅缝着肩膀处的口子。 阮二叔那本传来的怒吼尖叫声惊了她一下,绣花针戳破手指,血珠渗了下来。 她失了神,手忽然被人捉住,阮呦失魂落魄地抬眸,杏眼里满是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恨阮家呢。 阮家做了自己该做的,已经尽全力了,为什么还是要被记恨呢。 她的眼眶渐渐变红,眼泪模糊,一颗颗滚落下来。 陆长寅抿了抿唇,含住她流血的食指,舌尖轻轻舔了舔。 阮呦身子战栗一阵,抬眸看他。 陆长寅舔了舔唇角,眸色暗黑,黝黑深遂的眼睛里一改往日的散漫,狭着一丝疼惜和克制隐忍。 疼惜。 阮呦咬着唇。 是她看错了吧。 “有我在。”陆长寅摸了摸女孩紧紧咬住的唇瓣,浅粉色的唇有了丝血色,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倦意,“乖,别咬。” 他受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带带:来了来了~ 第11章 野鸳鸯 原本护着阮呦这边的人换成了程旺程缺几个,他们个子高壮,皮肤黝黑,身上脏兮兮地,嘴里咬着根稻草,吊儿郎当地守着这边,朝着阮呦贱贱的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眼神时不时往阮呦的身上瞟去,从上到下打量,那淫邪的意味明显。 阮家人的心思一沉,都不准阮呦再单独去哪。 阮呦也怕这些人,就乖乖应声,每日只守在阿奴哥哥身边,或者照顾阮惜。 昨日的旖旎似乎是一场梦,阿奴哥哥和她之间从未有过如此亲密,阮呦的脸颊发红,透着粉红色的漂亮,美得惊人。 她垂眸看着还有着针眼的食指,一时有些恼又有些羞怯,下意识想咬唇,又忽得想起昨日阿奴哥哥指腹摩挲着自己唇瓣,眸色暗沉的模样。 吓得一个激灵,不敢咬唇了。 她的心跳却加速起来,像是有什么小鹿胡乱撞着,让她头皮麻了一下。 阮呦给陆长寅喂药的时候偷偷打量着他。 他神色淡淡的,还是冷冰冰的模样,再不复昨日那样温柔。 就好像昨日,真的只是一场梦,今日的阿奴哥哥还是那个同她有着隔阂的人。 阮呦神色黯然。 也是,不是早就说好了,不赖上阿奴哥哥么? 阿奴哥哥有喜欢的人吧。 “阿奴哥哥。”不远处一抹绛红色的倩影过来。 程青梅扎了同色的发带扎着花苞头,迈着欢快地步子过来,她手上提着一个小竹篓子,里面似乎装着吃的,隔着几十步之遥,都能闻见一股肉香味。 她兴冲冲地过来就看见阮呦坐在阿奴身边,正给他喂药,眼中闪过妒色。 凭什么她不能给阿奴哥哥喂药,阮呦就可以? 她暗自攥紧了手心,大步走过来的时候,掩饰好情绪,脸上带着笑意过来,笑得一脸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