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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每逢有人来见,秦御史和周乐清总是能推就推,一是因为他们已给女儿定好归宿,二来周乐清身子不好,不能多操心这些事。但这次,秦牧云半死不活地从周家回来后,就连周乐清自己都有些想重新考量这么亲事了。 原指望女儿嫁给周家,能够在亲人的庇佑下,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过活,左右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又沾亲带故门当户对。可谁料,如今不过是去了两年,让两个孩子处一处,还没嫁过去呢,好好的一个闺女就剩了半条命送回来,周乐清心里难免有些不满。 “母亲年事已高,我过去念着兄长为人正直,雪津也是个知道疼人的,”周乐清说,“但现在看来,我那嫂嫂却未必好相与。” 秦御史道,“既然如此,现在来府上说亲的人有许多,倒不如我们都看看。左右离不开扬城,还是在我们眼皮底下——我们的宝贝女儿,还是自己护着最安心。” 周乐清想了想,“问问云儿的意见吧。当初送她去周府时还小,不知道什么事,现在也大了,婚姻嫁娶这等大事,还是要问问她的意思。” “也好,”秦御史犹豫了下,又说,“我猜,女儿怕是有心上人了。”这才把前阵子秦牧去渡口和那两封信的事都说给周乐清,“这等事,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开口,你们母女亲近,就问问她。若真有心上人,只要那人品行端正,知道疼人,不管出身如何,我们都可以考虑。” 周乐清嗔他,“门当户对还是要的。” “这话可说不得,”秦御史非常有经验地说,“就凭云儿那性子,万一她看上一个穷小子,你这话一说,她指定不肯告诉你了。你的女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第37章 037白月光变了 自拜师之后,墨光对秦牧云就比以往严格多了。 原来教她养身体的拳法, 也只是让秦牧云每日多练练, 并未强求。但如今秦牧云改口称他一声师父, 老人家就显见得严厉许多。 “虽然我们门派已经落败, 因而如今也不似古时有许多规矩,但有两点还是要记住的, ”墨光严肃道,“第一点,是个‘侠’字。路遇不平之事,有能力者不得袖手旁观, 无力相助的也不得欺软怕硬, 要谨守侠义之道;第二点, 便是‘勇’字,危难当前不得退缩, 墨道之人不得见死不救,见利忘义。” 秦牧云都一一应下。 墨光又说, “其实我本不姓墨,俗姓张,单名一个光字。只因自小在师门生活, 便以墨为姓。现在墨道衰微,我们也不便以墨者身份示人,便改莫姓,也方便行走。” “弟子知晓。”秦牧云笑问,“师父, 那师门中可还有其他弟子?” 莫光摇头,“严格来说,你是我第一个弟子。” 秦牧云有些吃惊,“京城中,不是有个莫谷宣的?” “她身份特殊,”莫光说,“我只是为她治病,她虽称我为师父,却从未行过拜师礼,因而不算墨道弟子,你是我名下第一个入门弟子。” 秦牧云看着他已经斑白的头发,再想想莫光说话的神情,现在大致能理解,所谓墨道衰微,到底是衰到什么地步了。 谁料莫光却像看透她的想法似的,“我们墨者虽然少,却也还是有几个的。只是大家都聚在一个地方,不大与外界往来,我当年心高气盛才离开外出谋生,这原也不拘。只是我在墨者村中排第二,除了师兄以外,还有两位师妹和一位师弟,只不知他们有没有弟子。”又说,“你以为谁想做我们弟子都能做的?也要我们看得上才是。如今既聪慧又肯吃苦的人少见,我师兄一辈子都没有收徒,我也是到这般年纪才收了你。若我师弟师妹也收了弟子,你可就是他们的大师姐了,要做个表率才好。” 至于怎么做表率,便是好好习武。最好能连医术一起学了,但学医是个极耗神的事,一时半会,莫光也不愿意让她学。 秦牧云听信了莫光的话,以为墨者村是什么了不得的隐世门派,习武便更用心了。直到她亲自去了墨者村,才明白为什么莫光口中的大师兄没有收徒——村子里真的太穷了,一个极偏僻的边远小镇,还是山脚下稀稀拉拉三四户人家,别说多养一个弟子,就连他们自己的衣食住行都只能全靠那双勤劳的双手。 那一刻秦牧云很怀疑,莫光师父是怎么认定她一个官家小姐能吃得这种苦的? 不过眼下,看多了陈旧古籍的秦牧云还是很期待自古传承侠义精神的墨者村的,毕竟墨道中人,哪个不是所在行业的翘楚? 他们师徒正在习武,福莘待秦牧云歇息的时候说,“小姐,夫人让您空了去下,她有话要跟您说。” 秦牧云看看莫光闭目养神全然不为所动的模样,只好道,“好,你告诉我娘,回头我就去。” 于是又在莫光的严格要求下,练了一下午的基本功,直到晚饭时候才歇。 本是打算饭后就去找母亲来着,但秦牧云手脚发软,浑身酸疼,又累又乏,连澡都没洗,刚沾了床就睡过去了。 周乐清来看女儿,见她这么辛苦,哪有不心疼的?但是眼见着女儿如今竟能做习武这样的事,整日面色红润,身康体健的,又狠狠心由她去了。至于说心上人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 秦牧云于是每日这么辛苦地被莫光训练着,长久下来,不知不觉早已不见了病怏怏的样子,整个人越发神采飞扬了,再练基本功也觉得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