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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她想了想,还是硬起了心肠,不然那个男人知道了会生气的,他是个小心眼又爱吃醋的人,真可怕。 “表叔救过我很多次,这世上再没人能像他那般对我好,彼投我以木瓜,我自当报之以琼琚,我曾经觉得他很坏、很怕他,但是现在,我才离开没一会儿,我就已经很想他了。” 她神情温柔,说的却是那么残忍的话,“楚哥哥,我们错过就是错过了,不会再回到从前了,我既已认定了表叔,除非我死,这辈子都不会再变了。” 营帐中的烛光摇曳了一下,魏子楚的神情恍惚有些扭曲,他半跪在那里,望着姜宛姝。 纵然经过了这些磨难,她的目光依旧是那么纯净,她是个单纯的姑娘,她不能理解他的仇恨与痛苦。 在平江城外大军压境之前,林照辰曾经遣人送信给周王府,言称可保周王府上下无恙,只要魏子楚愿与姜宛姝退亲。当日,周王动摇过,但魏子楚坚决不允,视之为奇耻大辱,周王因这嫡子常年寄居在外,对他终究有所愧疚,便从了他的意愿。 可是谁能想到魏延竟挟持病中的隆盛帝,对周王府下了灭门的旨意。 幸而当时他的表弟薛迟亦在平江城,周王早年对临江侯有过大恩德,薛迟感念于心,自愿冒充魏子楚,替他赴死。 一夕之间,天翻地覆,什么都变了。 魏子楚其实很后悔,如果他当初答应了林照辰的要求,是不是这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他的宛宛永远不会知道。他因为她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楚哥哥,你放我走,好不好?”他的宛宛这样恳求着他。 魏子楚沉默良久,终于微微地笑了起来,柔声道:“不好,宛宛,我请你过来是要你帮我做一件大事的。” —————————— 天阴沉沉的,风不停地刮着,一阵紧似一阵,带着呜咽般的声音,从远山穿梭而来。 远处是灰色山峦叠嶂,眼前是黄色的赤沙旷野。 两军对立,黑压压的军队几乎把这一片平原都占据满了,双方的阵列隔着百米的距离、遥遥相望。长戈如林、寒光凛冽,重盾列于前列,弓箭上弦,数十万士兵肃静无声,只有战马偶尔不耐地刨着蹄子,发出低沉的嘶鸣声。 林照辰高坐于马上,持着银枪。黑甲的头盔低低地压下来,在他的脸上投下浓郁的阴影,他眉目冷酷,带着不可逼视的肃杀之意。 对阵江北联军的主帅是连云策,他亦严阵以待。 林照辰抬起了手。 燕国公军队前阵的弓箭手抬起了漆黑的弓/弩。林照辰麾下的弓箭营军威震天下,特制的长臂弓/弩和玄铁利箭,配上尽数都是百里挑一的神射手,足可以穿云破石,所向披靡。 军士们遵从燕国公的意思,眼看就要开战。 江北联军的阵营中忽然分开了一条道,一骑白马越众而出。 马上两个人,其中一人赫然是江北联军的主公魏子楚,而另一人却是一个美貌娇柔的姑娘,此刻,魏子楚手持长剑,而那把剑就架在那姑娘的脖子上。 “林照辰!”魏子楚扬声大喝,“你若前进一步,我马上杀了她!” 林照辰的脸色倏然一变,手臂刷地一横,止住了蓄势待发的士兵。士兵们放下了举起的弓和枪。 他当日得知姜宛姝失踪,震怒之下立即搜捕全城,但仍然迟了一步,姜宛姝已经被人带走。 林照辰将那家书画铺子的伙计抓起来,亲自拷问,但怎奈那些伙计确实是安份良民,对掌柜所为毫不知情,不过林照辰终究是从蛛丝马迹中寻出了燕国公府的内应,几经周折之下,得知姜宛姝是为魏子楚所掳,他不但没有安心,反而更加焦虑,立即率领兵马追赶而去。 而同时,魏子楚的江北联军打败了魏延之后,也挥师北上,直奔燕云十六州,双方兵马就在十六州最南部的广陵城狭路相逢。 林照辰万万没有想到魏子楚居然会将姜宛姝推上阵前,他又惊又怒,纵横战场向无敌手的燕国公,生平第一次感到了棘手。 而战场的那一边,姜宛姝也是不能置信,她用颤抖的声音问着魏子楚:“楚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魏子楚的声音泰然不变:“宛宛,你放心,林照辰既然那般看重你,他断断舍不得让你受到伤害,你助我一臂之力,让我诛杀此獠。” 姜宛姝愤怒地道:“表叔不舍得我受到伤害,所以你就舍得?楚哥哥,我向来敬你是个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但你今日这番作为,与卑劣小人又有何异?即便获胜,也是胜之不武,将来必要遭天下人耻笑。莫非我错看了你?你原来竟是这样的人。” 魏子楚咬着牙,脸上的肌肉抽了一下,但他拿着剑的手还是稳稳的,那剑架在姜宛姝的脖子上,纹丝不动:“宛宛,所谓兵行诡道,对付林照辰,就须得用非常之法,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我胜了,又有谁敢编排我的不是呢,你不懂,没关系,你只要乖乖地听话就好了。” 他倏然沉下了脸,提高了声音,一声断喝:“连云策!” 连云策本守在魏子楚的旁边,面沉如水,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听得魏子楚喊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 转首令下:“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