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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生存需要拼尽全力,但生存又意味着要遭受生的折磨。也许在外面的世界确实存在无知无觉的单纯善意,但是到了罗生门河岸,在这片残酷的幽深之地,那些善意都该如云雾一般迅速消融掉了。 这三个人也终究只是偶然闯入的外人,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此刻倾注到他与妹妹身上的目光又能维持多久呢? 根本没有什么可指望的,但…… 一个他过去根本不敢想的念头冒了出来:但,他和妹妹是否有可能脱离现在这种深渊般的生活,过上另外一种或许很危险,但至少不用再为了一口饭、一件衣服就要拼尽全力的生活? 是否只需要试着伸出手,抓住眼前的这个机会呢? 胸腔中心脏一如既往地搏动着,就算不知是为何而跳,也从未有过一刻松懈。芥川龙之介任由三个外来者再次告辞离开,他看向小银,小银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犹豫,轻轻拉住他的手,传递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小银,你觉得与他们相处是否愉快?” 小银看了眼神乐送给自己的小花伞,肯定地点头。 “这样么,我明白了。”芥川龙之介点点头,又掩住嘴轻咳了几声。 —— 就像同切见世的游女们所约定的一样,在全新的一天,珍香又领着保镖到罗生门河岸收集情报了。 或者也可以说,是打着收集情报的幌子来听游女们讲故事。那些故事不完全限制在有人失踪的范围,各种发生在吉原的奇闻异事都叫珍香听了一耳朵。 比如有一个故事就很有意思:每过几十年,吉原就会出现一个艺名带‘姬’字的花魁,貌若天仙却极其恶毒,只要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就会歪着头,眼睛自下而上地盯着别人看。 讲述这个故事的游女是个已经半疯的老女人,脸上因为疾病生出了溃烂的疮口,又因为无钱医治而任由烂疮继续发展,显出特别的丑陋狰狞。 没人知道这样的女人是靠什么活到今天,旁人只知道她对活下去有种特别的执拗。 那双因历经风雨而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了疯狂的光彩:“不只是故事哦,呵呵呵呵……我很小的时候,就亲眼见过呢,呵呵呵呵……” 珍香很难把这当中透露的信息视作单纯巧合:蕨姬花魁的名字里不就有个“姬”字吗? [系统,你回忆一下我们看花魁道中的那个晚上。当时那么混乱,你有没有看清蕨姬花魁的动作?她是不是歪着头打量过那个失踪者?] 系统艰难回答:[呃……我不记得,当时光顾着看见世番抱摔失踪者了。] [你明明是个系统啊,注意力却像人类一样容易分散,唉。] 系统想了想,好像的确是它的不对,便小小地道了个歉:[……不好意思。] 珍香大度道:[没关系啦,我不怪你,总之现在蕨姬花魁有重大嫌疑了,今天的调查很有收获,这就足够了。] 系统为珍香的大度感动了几秒钟,忽然回过味儿来:[不对啊,你不是也没注意到蕨姬花魁是否歪了头吗?不要说的跟你就是人类了一样。] 珍香哼笑:[我现在当然是人类,你敢说我不是吗?] 系统和宿主正在互相抬杠,就看到芥川龙之介过来了,旁边的游女们顿时作鸟兽散。 昨天这少年只是等在棚屋里,今天却主动出现,莫非是终于打算给出答复了? “你们又来了。”少年幽深的黑眼睛看着珍香,面无表情,“已经是第三次了。” “是的,还是那个问题,你考虑好了吗?是否要加入鬼杀队?”不愿意就直接说嘛,故意吊着人算怎么回事?觉得这样就是礼貌婉拒了吗? 但少年直接略过珍香这句话,第三次没有给出答案。他确认四下没有旁人,说道:“你们不是一直在找藏在吉原的鬼么?时间是过年的夜晚,我亲眼看到那只鬼把一名剑士吃掉了。” 仅仅只是看外形,大概就很难把它错认成人类,它有着瘦如鬼的男性形象,上半身的体型仅靠肋骨撑起,到了腹部就塌陷皱缩成一团,似乎只有一层皮肤包裹着脊柱。 当它站起身时,就仿佛只是一具行走的骨架,皮肤表面满是恶心的黑斑,面容更是丑陋到狰狞。 它看起来瘦到极致,可同时又充满力量,手臂上肌肉膨胀,双手各拿着一把镰刀,当镰刀割伤剑士时,剑士明显中毒了。 它与剑士之间发生的一切根本算不上战斗,因为它太过强大,根本没有挥动多少次镰刀就将剑士杀死了。 “原本那名剑士也不至于死得那么快,但是当时他喝了很多酒,醉醺醺的。他来吉原本就是为了找女人玩乐,还能记得挥刀就已不错。”芥川龙之介有些尖刻地点评道。 这之后,丑陋的鬼就把剑士吃掉了。 芥川龙之介本以为自己和妹妹藏得很好,两人谁都没有发出一丝响动,但那只鬼还是发现了他们,并且在吃掉剑士之后嘲笑着出现在他们面前:“以为我发现不了吗?你们身上的味道我离得很远就闻到啦!” 芥川龙之介毫不犹豫地动用了异能,向恶鬼发动奇袭,但那恶鬼只是稍微抬手挥动一下镰刀,就轻易斩断了衣刃。 “呦,稀奇,居然是异能力者,真叫我嫉妒……不过劝你们还是别反抗乖乖让我杀了吧,怪只怪你们看到不该看的,我也不想做更多的麻烦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