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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燕燕受不了,大家聚在一起看春晚,她一个人到外面散步。 村子里的家家户户几乎都翻新了房子,几乎找不到小时候记忆中的模样,唯有村口的大树没有变,粗壮宽大的屹立着,冬天也枝繁叶茂。 沈燕燕默默走到树下坐着,在这里玩手机都比在屋里头快活。 “……不把他当人看啊。” “就是说……以前还顾忌点……” 沈燕燕听到了隐约的交谈声,她狐疑转头寻声查看,原来是大榕树的另一面,两个妇女面对面交谈,一个三岁大的孩子蹲在旁边捡树叶玩。 是她的两个姑姑,在家里时还说过几句话,现在两个人偷偷跑出来,不知道在说谁的闲话。 沈燕燕撇了撇嘴,打算到另一个清静的地方。 “别看他沈为民一家表面风光,其实骨子里都是坏水,忘恩负义。”年纪较大的大姑姑说。 沈燕燕屁股刚起来,一听居然是自家的瓜,立刻坐回去,竖起了耳朵。 “就是,他们家有现在的能耐,不就是靠沈琏他家?结果现在把沈琏当成佣人,就不怕遭报应?” 沈燕燕被震惊了,她们在说什么啊?什么叫他们家靠沈琏?明明是他们收养了没人接手的沈琏吗? “人怎么能那么狠心?老二的儿子,和他们也有血缘关系的。”小姑姑不住摇头,“有一年啊,也是过年,沈琏这小孩呆呆傻傻的一个人坐着,也不说话,我给了个红包,他拆也不拆双手交给陈巧玉。 “简直像奴隶给地主交税似的!”大姑姑啐了一声,“作孽哦!” “老二走得早啊,他老婆也……唉,原本好好一个家的,结果连房子都被沈为民卖了,给他的仕途铺路。这就算了,对人家的小孩好一点嘛,没有卖老二房子的十几万,他沈为民哪来的现在的地位?这人心啊……” “沈琏也可怜,自己什么都不懂,房子被别人抢去了,还要被欺负。” 沈燕燕整个人都懵了。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父亲沉稳,母亲贤惠,给了她一个殷实又和美的家。 可如今却告诉她,这是抢别人的,那个人还是沈琏! 她最瞧不起的沈琏! 在听到“沈琏妈的死和他们家也脱不了干系”时,沈燕燕不敢再留下来了。 她是一直生活在水晶球城堡里的公主。 可这颗水晶球,要裂开了。 沈燕燕心绪混乱,脑子里乱七八糟想到的全是这些年自己对沈琏的所作所为,她不相信因果报应,可如果那两个姑姑说的是真的,那他们一家就是忘恩负义的人。 我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去哪里了?” 冷不丁,她听见一道声音,抬头,沈琏站在大门外几步,安静地看着她。 沈燕燕陡然一慌,仿佛见到鬼似的,下意识退了半步,“你……你干嘛?” 简直像沈琏要对她做什么一样。 “婶婶叫我出来找你。”沈琏说。 沈燕燕攥紧拳头,意识到自己草木皆兵,不太正常了,她没再说话,快步走进门里。 沈琏莫名其妙地回头,不知道沈燕燕又在闹什么脾气。不过她自己回来了,他的任务算完了,便在门口的楼梯上坐着,拿出手机想给文叶烟打电话。 但他担心文叶烟在忙,犹豫着。 心有灵犀一般,屏幕上亮起了文叶烟的语音邀请。 沈琏眼睛一亮,赶忙接了起来。 “在干嘛呢?”文叶烟说,他那边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乎在踩着什么。 “坐着。”沈琏回答,“望天。” “不是说你们一大家子吃饭么?露天餐厅啊?” “在老家,我坐在外面呢。” “大晚上的,不老实在家里呆着,想干嘛呢你?” “里面好吵,想跟你打电话。”沈琏答道。 “好孩子,知道想我了。”文叶烟笑着说,咯吱咯吱的声音持续不停。 沈琏忍不住问:“你那边什么声音?” “声音?哦,你说踩雪啊。”文叶烟说,“在雪地里走路,等会儿给你看个好东西。” “又有雪哦。”沈琏的语气透着羡慕,正如文叶烟所想,没见过雪的沈琏幻想中雪就是绵白糖的味道,甜丝丝的,很是向往。 “今年的第一场雪在除夕这天下的,是个吉兆。”文叶烟说,“哎,到地儿了,开视频。” 于是沈琏打开视频模式,手机屏幕晃动了一下,显现出一副夜雪之景。 缎带般曲折的小河冻结成冰,横跨其上的小桥被白雪覆盖,两边的树木仿佛开满的白花,这一切才路灯的光晕下显得如此静谧安宁,雪花悄然飞舞,温柔覆盖这片大地。 沈琏轻叹出声,说:“你是在山里吗?” “小区里。”文叶烟无奈,“你说话总能化神奇为腐朽。” “好看。”沈琏说,“好多的雪。” “想不想摸一摸?”文叶烟抓起地上一把雪,凑到镜头。 可是一挨近就不那么好看了,只是一把冰碴子而已。 “你尝一下,好吃吗?”沈琏期待地问。 文叶烟:“……”这傻孩子。 “难得的吉兆,许个愿吧。”文叶烟说,他把摄像头调转成前置,无暇的俊脸霸占了沈琏的整个屏幕,“小沈琏儿新年有什么想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