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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昨夜本身就没睡好——老太婆居然连房间都没帮他收拾,床还要他自己铺。最后是行李散了一地,他带着烦心入睡。 结果好像才刚睡下,就不得不睁眼。 接着房门被打开了,纪老太太径直走到窗边,唰地一下拉开了窗帘。 阳光铺天盖地的洒进来,刺得文叶烟的眼睛发疼。 “干嘛呢?”文叶烟把脸往枕头里埋。 “起床,今天大扫除。”纪老太太苍老冷酷,“过两天就开学了,改改你的作息。” 昨天受的气加上起床气在文叶烟的胸膛里冲撞翻滚,然而他受过的教育不允许他对一个老太太发作,只好黑着脸坐起来。他肤白,眼底的俩青贴格外显眼。 纪老太太略微满意地抬了抬下巴,“过来吧。” 要做的事就是把家里的大件儿搬出来晒晒,纪老太太一个人还真干不来。 “小心点,别压到我的花。”纪老太太说。 文叶烟不满的腹诽,院子里到处是花,故意刁难我吧你? 家里的桌椅除了那套红木沙发,其他都搬出来了,文叶烟穿着背心,出了一身汗,湿淋淋的一层附在他的皮肤上,像块可口的奶油。 路过的邻居见了,忍不住驻足观望,“纪阿姨,家里什么时候来了个小帅哥?” “昨天刚到。”纪老太太道,“看着干瘦,力气还可以,不算白来。” 文叶烟终于按捺不住了,怼了句:“合着我是来给您当家政的?” “别高看自己。”纪老太太道。 邻居乐不可支,走前还送了文叶烟两根香蕉。 “谢也不会说一声。”纪老太太嘲讽道,“你的家教呢?” 文叶烟举着香蕉对纪老太太点了点,“不跟你吵。”说完大步流星走进房子里,不干了。 屋里没有空调,但也比外面大太阳凉快多了。文叶烟坐在风扇前吃香蕉。 纪老太太还没进来,文叶烟随眼一看,她正拿着撑衣杆掸被子,是文叶烟房间里的那床,也不知她什么时候抱出来的。 阳光之下,枯瘦的老太太一下一下掸着被子,薄薄的细尘飞扬,像细碎的光点,让这个刻薄的老人看起来慈祥了许多。 纪老太太回来,文叶烟正躺在沙发上,胳膊压着眼睛,长腿搭在扶手上,身条儿漂亮极了。 如果没有那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噜”。 文叶烟巍然不动。 纪老太太睨他,“别装了,房子里都有回声了。” 文叶烟:“……” “冰箱里有吃的,不会自己去翻?”纪老太太说。 文叶烟把手拿开,眼神颇带点怨念,“那不就给了您挑刺儿的理由?” 纪老太太赞许点头:“上道了。” 十五分钟后,纪老太太从厨房里端了碗海鲜面出来,“过来吃吧。” 文叶烟慢吞吞的,生怕她看不出自己老不乐意。 但还是坐下来吃了。 老太太手艺不错,汤底鲜甜,海虾饱满脆爽,面条滑溜,吃着特舒服。 不过文叶烟还顾忌着纪老太太,不想给她一点抓小辫儿的机会,再饿也要吃得优雅,吸面条的声音都是轻缓的,一点儿汤汁都没溅。 纪老太太就坐在他对面这么看着他吃。 文叶烟不自在,总觉得这老太太马上就要嘲他一句“装模作样”。 纪老太太果然开口了,说的却是:“除了这张脸,你一点也不像阿纭。” 阿纭,叶纭,纪老太太的女儿,文叶烟的母亲。 在文叶烟十岁的时候,她就离世了,也正是从此以后,他和母亲这边的亲戚就不多走动了。 文叶烟细嚼慢咽,嘴里的食物都吞下后,才淡淡道:“像她也没什么好的,活得太累。” 纪老太太认真思索了,竟也点头认同,“也是。” 不过末了她又说:“但也比你现在这幅鬼样好。” “……” 早上一醒来,沈琏就察觉到身体不对劲,头疼,骨头酸,一摸额头还挺烫手。 昨晚的雨还真不是白淋的。 尽管如此,沈琏的神情依然单调,好像他的脸被框死在一副僵硬的画里似的。 他爬起来,出去倒水喝。 家里的两个大人出门了,只有沈燕燕和她叫来的闺蜜,两人坐在客厅吃西瓜,两颗青春的小脑袋凑到一起说悄悄话,时不时爆出花痴的笑叫。 她们看不见沈琏,沈琏也看不见她们。 一杯水咕嘟咕嘟下去,沈琏觉得喉咙舒服多了,他又去找体温计,如果只是低烧就挺一挺。 医药箱在电视柜里,这不可避免的让两个女孩注意到了他。 “你干嘛啊?”沈燕燕问。 “量体温。”沈琏答道。 “动作快点儿别挡我们的电视。” 沈琏找出体温计,走到别处甩体温计,然后夹住。 闺蜜瞅着沈琏的背影,咯咯笑着说:“他不是你哥吗?怎么那么矮?” “呸,他才不是我哥。”沈燕燕嫌弃,“他是我们家的家养小精灵。” 家养小精灵,又瘦又小专门干活,还可招人讨厌,就是沈琏了。 沈燕燕对文叶烟越是抓心挠肺的想念,就越埋怨沈琏出现得不合时宜。 沈琏安静地站着,等三分钟后看结果,像个木头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