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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路口需要等一个红绿灯。 男人停下车,左手撑在车窗玻璃导槽上,右手握着方向盘,食指一下一下地扣着,耐心地等待。 他右手上还戴着一只奢华低调的伯爵手表,表盘精细,看上去造价不菲。 宋知百无聊赖地盯着男人的手瞧了一会儿。 就是这只戴有手表的大手,莫名让他觉得有些熟悉,但又完全想不起来。 好像在哪儿见过呢…… 红灯只有短短六十秒。 收回视线,再抬起头时。 不料却正对上后视镜里,男人那双深邃的眼睛—— 宋知短暂地停滞了一下呼吸,继而面无表情地将头转向窗外。 被男人发现自己在偷看人家的手后,他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尴尬的神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颇有那天下午,抱着一大袋茶叶时的倔强。 一下车,宋知被久候多时的老爷子一路领上楼。 他本打算坐在门口的位置,想着蹭一顿饭吃便算了,结果硬生生地被方晟拉去了主位。 在这种饭桌上,谁该坐在哪儿,谁该挨着谁,都是有不成文的规矩的。离门口最近的位置应该坐小辈,而请客的主人和主人邀请的贵宾,都得坐在正对门口、最里的位置,以表示身份尊贵。宋知和陈柏宇打小就是在亲爹的应酬酒桌上吃饭长大的,这点东西,怎会不知? 只不过,宋知长这么大,还从没受过这种礼遇。他岁数年轻,在饭桌上,可一直都是离门口最近的那一批。 在老爷子的一番安排下,他在主位上安分地坐着,陈柏宇则坐在宋知旁边,再往两边坐的就都是方家的一些个直系亲属了。 这间饭厅位于二十多层,大概有四十平米大,最有看头的是它的全景落地窗,宋知只需一回头,便能把外面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尽收眼底,视野开阔、观感极好。 到底是五星大酒店,无需等待,客人刚一坐好,菜就直接被端了上来。几个穿旗袍的漂亮服务员鱼贯而入,鱼贯而出,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煎炒烹炸,蒸煮焖炖的菜品,好不齐全。 最后美女服务员们还列队,端上来一个五层蛋糕,上面的纸牌上写着——“恭喜宋小公子出院。” 老爷子站起来又是致辞,又是端酒的,形式之多,把宋知搞得十分不自在。 “你大病初愈,就不要喝酒了。”方晟起身,给宋知倒了杯茶。 “谢谢。”他忙起身,双手接过对方盛满的茶水。 “不用谢,我们方家该谢的是你才对,”方晟感叹一声,“可真是多亏了你,不然那天的场面真是……我现在都后怕。” “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说完,他向宋知端杯敬酒,一仰而尽。 老爷子笑得更高兴了,他对方晟今日的表现甚是满意,居然罕见地从狗嘴吐出了象牙来。 宋知根本不记得他指的是什么场面了,但还是礼貌地喝了一口茶,回应道:“举手之劳就是了,您不用这样。” 接下来,敬酒轮到了方成衍。 其他的亲属可以不举杯,但是他们爷儿孙三代,是必须要朝宋知敬酒的。 宋知也默不做声地等着。 老爷子心想,成衍这孩子聪明,比他叔强,怎么也能憋出来两句中听话,笑呵呵地等了半天,扭头一看,他的好乖孙连嘴都没张。 男人被老爷子使了个眼色。 方成衍这才端起桌上盛着红酒的高脚杯,一边凝视着宋知,一边伸出长臂来,在老爷子和方晟的面前,与宋知手里的白瓷茶杯轻轻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祝你早日恢复。” 他这一句话是夹杂了私货的。 真想知道,如果对方恢复了记忆,想起那天上午他们暧昧的纠缠,现在又会是什么表情、又会说什么话。 宋知点头,静静喝茶,不知怎的,这人让他只觉得心底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说完了?”老爷子只得干笑,“成衍这孩子。” 紧接着,他对宋知说:“对了,你郑大爷那天受到惊吓,在家里连躺了好几天。出不了远门,不能来北京亲自探望你。” “他叫我好好照看你,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宋知微微皱起眉,显然是不记得这号人物。老爷子见他神情不对,马上反应过来:“你看我这记性,忘了忘了。” 怕他介意,方长云转移开话题,笑眯眯地问:“今年多大啦?有没有女朋友呀?” 他这问题突兀极了,话题一被抛出,旁边坐着的几个女人便开始热闹起来:“我早就想问了,小伙子长得这么俊,肯定有不少女孩子追,多大啦?” “今年二十五。”宋知老实回答。 “比成衍小四岁呢。” “正好。兴许你们还能一起去相亲市场,找找合适的女孩,相相亲。” 说话的是一个美貌的贵妇人。 她脸上的笑容十分娇艳,从她光洁的额头和完美的眉眼来看,依稀能看出几分方成衍的特征。 ——想必是他的母亲。 但是,一起去相亲? 宋知和男人不约而同地向对方投去视线。 还是算了吧…… 一顿饭吃的七七八八之时。 酒店外忽然响起了炮仗的声音——噼里啪啦的电子炮震天响,尽管饭厅处在高层,但依旧听得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