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〇九章 云海

    原本，中方乐团，打算演奏的是荊燚的一首活泼的进行曲，而此刻，改为轻雅的创作——云海。

    这首曲子，讲述的是一位隐居山林的琴师。

    他坐在山巅，俯瞰云卷云舒。同时，用琴曲操控云朵，来展现他在世俗看到的故事。

    轻雅眼中，世俗很简单，无非是寻常巷陌人来人往。但这样的平淡，不足以让琴师决定隐居。是以，轻雅还混杂了宦牧和花婍虹的故事，用云朵，来复刻当初他记忆犹新的梦境。

    琴师有实力，是以，他在参加乐师大会的途中，被江湖人盯上。琴师不想放弃，却落入江湖人的圈套。在性命危机之时，被偶然路过的琴女所救。

    重伤的琴师暂时掩藏了自己，和琴女一起，悄然度日。可，琴师最终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继续参加了乐师大会。

    最后，琴师得到了天下第一的称谓，而琴女，却因为寻来的琴师敌人，香消玉损。

    琴师怒而爆发，寻杀了所有仇敌，却无法换回琴女的复生。

    悔恨已然无用，如此，退隐山林。

    此处首尾呼应，照常理，应该结束了。

    但，轻雅哪里知道什么常理，他最喜欢的，就是强行圆满结局。

    所以，琴女自云海中复生，成为另一个姿态，陪伴琴师。

    同时，琴师也不再参与世俗纷争，只携手琴女，共赏云卷云舒。

    至此，曲罢，音收。

    乐曲终了，但，乐曲凝聚出的云团，又停了半刻，才缓缓淡去。

    是的，这首曲子，不是普通的曲目，而是掺杂了古老画卷的，特别曲目。

    西方人……直接傻了好吧！

    他们一直以为，古老画卷，是指那些从古老的石板画上，复原的古老曲目。谁能想到，这古老画卷，居然指的是将古曲中画卷的展现方法，应用在现有曲目中。

    更可怕的还不是这点。

    全世界都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所以，大多数人都追求长生不老，比如中方的仙术，以及西方的炼金术。而这帮人，居然堂而皇之地，当着东国皇上，表演这种死而复生的曲目，就不怕犯欺君之罪吗？

    显然，不怕。

    因为东国皇上什么也没说，甚至还和皇后有趣地玩着，周围还没有消失尽的云朵。

    且，曲子并未标明故事虚构，但东国皇上也并没有被欺骗的意思。

    查尔斯王子不太确定，转头，给了哈里王子一个眼神。

    哈里王子了解，立刻对皇上道：“东国陛下，贵国乐团所演奏的曲目，是否有些夸大其词了？这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莫要传扬这种不实的故事，误会大众的好。”

    皇上奇怪地看了一眼哈里王子，道：“谁说这故事不属实？复活的琴女还在乐团里呢，怎么，想见见？”

    哈里王子一愣，只觉得一阵寒气从头到脚，恐怖得不能自已。

    查尔斯王子也是愣住了，东国人真能死而复生？

    “嘛，我们这边的死而复生，大概和西洋国的死而复生不同。”荆燚适时插嘴，满不在乎地笑吟吟道，“你们所谓的死而复生，是类似吸血鬼那种，可以无限生长的东西。但我们说的死而复生，是能持续存在的状态。如果按你们的规则来算，我们所谓的生灵，根本不算生命。但，这就是我们的复生。”

    这套说辞，西洋人自然不信。

    在查尔斯王子的示意下，哈里王子道：“就算如此，我们也没见过死而复生之人。不知可否见识一下？”

    “当然可以。”皇上一口应下，忽然觉得哪里不对，转头看了眼荆燚，道，“是吧？”

    荆燚笑吟吟的表情不变，道：“皇上都这么说了，自然可以。就是，把人叫来台子下面，也看不真切。不如让她离近了瞅瞅？可是个小美人呢。”

    皇上无语地看着荆燚，他倒是照顾小美女的安全，就不想想他这个皇上的安全吗？

    “行。”

    皇上应声，差人去叫花婍虹。

    相较于西洋人的较真，天朝自己的人，就没那么多想法了。

    话本子在天朝十分流行，只要不造反，什么胡吹八扯的内容都有，想象力那是相当的丰富。一个简单的死而复生算什么，还有人能复生在过去或者未来呢！

    西洋人真是少见多怪。

    轻雅听着自己的曲子被当众演奏，心情也是很好。

    因为，这次的演出，是收了门票钱的。他的曲目被演奏，肯定会分到一部分用曲费的。有钱就能养妹子，不怕被吃穷了，简直太棒了。

    轻雅乐得摇头晃脑，满意地揪着单玑的辫梢玩。

    不用多言，这第三场的创意曲比试，中方乐团赢了。

    西洋乐团最多会用乐曲改变心情，还真没办法用乐曲，来构造这样的光影幻象。是以，他们也算输的心服口服。

    就是，轻雅看着皇上那边，道：“他们怎么把虹姐姐给叫过去了？是不是要欺负虹姐姐？”

    单玑看了一眼，道：“不清楚。”

    轻雅眨眨眼，转头看向赵芾媛。

    “不会吧。”赵芾媛很公正地说道，“皇族和虹姐姐没有利害关系，犯不上要欺负她。而且，虹姐姐是天朝人，如果西洋人要欺负她，父皇肯定会制止的。放心好了，没事的。”

    轻雅没敢放心。

    西洋人一直没闹事，他总觉得不安生。

    忽地，舞台上，最后一场演出开始。

    按照西洋风俗，最后一首曲子，自然是欢快的拉德茨基进行曲。

    没为什么，就是好听。

    而此时，花婍虹还留在皇上的凉棚处。

    居然没等皇上那边说完，最后的演出就开始了？

    轻雅感觉不对，就想着要把花婍虹从皇上那边弄回来。然，还没等他动作，一个火球猝地凭空出现，烧向花婍虹的额角发丝。

    哎呀！

    轻雅还没动作，便见荆燚只是随手一挥，就把火球拿在手里，随意捏灭了。轻雅微愣，而后迅速去找制造火球的人，打算把那闹事的西洋坏人给抓住！

    然而，循着火球的气息，逆找回去，轻雅发现，制造火球的人，居然是单玑。

    呃……

    “为什么？”

    轻雅不理解，道：“虹姐姐和你没仇啊，你干嘛要烧她？”

    单玑无语地看着轻雅，桌下踹了下赵芾媛。

    赵芾媛吞下糕点，道：“因为，不止你一个人，在等着西洋人闹事啊。”

    轻雅闻言，茫然了片刻，而后忽然反应过来，道：“你是说，西洋皇子那边？”

    “或许吧，我也是猜的。”赵芾媛脆生生道，“如果我手下有个法师，那我也会让他负责传信和闹事。这样，无论是否出事，都和我没有关系，全是下面人做的。但，这种情况，很容易让他知道，他被当成了炮灰。一旦他不再传信，那么，自己就成了瞎子。现在，那俩皇子就应该是瞎子状态，而我们只需要一个引子，就能让他们自己窝里斗了。”

    轻雅懵然道：“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在风险与机遇并存的番邦，等级已经被淡化，利益才是根本。”赵芾媛满不在乎道，“就好像我们这边也有人被忽悠一样，对方同样不会安于现状，就看最后谁的向心力强了。”

    轻雅表示理解了，尔虞我诈真是麻烦。

    而在轻雅质问的同时，皇上那边，都沉默了。

    虽然没人开口问询火球的事，也没人解释火球的事，但，在场人都知道，这火球代表这什么。

    当着天朝皇上的面试探，已是逾越。可若解释，根本无法解释。

    如此，没等最后一场曲目结束，皇上和皇后直接离开。西洋俩皇子相视一眼，也随后离开。

    没人理会的花婍虹，被荆燚带走，放到宦牧身边。而后，荆燚还朝着轻雅挥了挥手，然后猝然朝着御膳房的方向一跃，消失了身影。

    轻雅见花婍虹没事，便放心下来。

    没事他不闹，有事他向着师父认定的派系，但，谁敢动他的姐姐妹妹们，无论是谁，都不能忍！

    轻雅想着，低头瞧了瞧台子下的宦牧和花婍虹，正巧，见到他们同时弹出一枚气弹，击中对方背后暗中捣乱的人。

    呃，好像，动她们，也不是那么容易。

    轻雅怕怕地缩回脖子，同时安心地松了口气。

    之后，再无波澜。

    中西乐团交流会，圆满结束。

    一共四场演出，中方乐团，以三平一胜的优势，赢了西方乐团。

    没听到什么特别好玩的曲子，轻雅不是很满意这个结果。不过，因为自己创作的曲子赢了，所以，他除了拿到应有的演出分成外，还有获胜曲目奖金。数额较大，那送钱的小胥却没送银票，而特意送来了一盘子大银锭子，估计是有人特地嘱咐过的。

    嗯，满意了！

    轻雅高高兴兴地留下一枚银锭子拿着玩，然后，把其他的银锭子都塞给单玑，让她看着分。

    单玑理所当然地把所有银锭子都装到了小橙子里面，然后拿出另外的两锭银子，分给赵芾媛和白粉衣。

    赵芾媛一眼就看出这不是府库的银子，不由得抬头，询问地瞧了单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