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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他是红极一时炙手可热的音乐人,是校长花高价聘请来的教师,在我们学校享有很大的声誉,他的专业过硬,对音乐也十分热爱,所有上过他课的学生都对他赞不绝口,二十几岁啊,这么年轻,享有这么高的地位,过硬的实力,一度让他不愿意与别人同流合污。 看起来总是趾高气昂的样子。 他那会眉目可是锋利,一个眼神,就能震慑全场,他的课,他的表演,他带出来的学生,不管喜不喜欢他的教学方式,都不会诋毁他这个人,只是会说比较奇怪而已,音乐人嘛,艺术家嘛,总是和平常人不太一样的。 现在不行了,他的眼睛震慑不住人了,别说全场,一个我也不吃了。 “我……这些年挺复杂的。”他的手在桌子底下一定握成了拳头,因为他的右臂看起来突然僵硬。 “妻离子散?”我端起桌子上的热茶,“要不就不能说是复杂。” 他抬起头,印象中二十多岁的面庞在这十年里也老得太多,现在我到了他风华正茂时的年纪,他却看起来比我爸还显老气,脸上有褶子了。 “我知道你没原谅我,”他的右臂稍稍放松了一些,“我这次来见你,是托了人打听了的。” “想我了?”我不正经。 他好像很难适应我,听话的学生和顽劣的青年是两回事,每一个认识我的人见到现在的我,都要论着我的变化说上两句,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管他如何不解,也得慢慢想明白,可能是长大了,人就会变得不同,我也一样,只是变化更大一点罢了。 他想明白后,这才继续说:“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那天喝酒了,所以……” “所以认错了?”他主动提起来的,不能怪我,我要是不回话,有失礼貌。 “不。”他看着我,好真挚的目光,“没有认错这回事。” 这是什么意思?搞得我很不好接啊。 他好像在做什么心理建设,一个人情绪复杂地沉默着,他抛给我的话让我很难往下接,所以我不打算回复,听他说,看他局促不安的样子,我表示很稀奇。 也很好看。 “我现在已经不做老师了,”他低下头,两手放在腿上,握成拳头,“也没有再碰过钢琴了。” “呀……不喜欢了?”我道:“犹记得您对钢琴可是真爱呢,这么轻易放弃……” “是因为你,”老师突然抬头,对上我的视线,他的眸子再也不似之前的凌厉了,“抱歉,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除此以外……” 我怎么觉得,他快要哭出来了似的? 他的声音颤抖,光线下的脸有几分沧桑,配上他这副表情,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流浪的乞丐。 “不知道说什么了,那就听我来说?”我征求他的意见,他保持沉默,那我就当做是同意了。 我望着他,问道:“您妻子知道吗?” 他道:“她知道。” 我继续问:“怪过您吗?” 他没有回答。 我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道:“哦,我忘了,她应该只会怪我,怎么会有人怪您呢?当初学校里流传着我们师生恋的绯闻时,您还是有家庭有地位的名校毕业高材生,而那会,我正在跟一个男生谈恋爱,无论谁听了我们的绯闻,也只会觉得是我不老实,在勾搭您吧?” 他可是有家庭,有师德的教师,清高在上,除了授课方式严厉些没有什么值得诋毁的地方,而我是和全校为敌,别人嘴里不伦不类的同性恋,勾搭杨骁的是我,勾搭我的老师的也是我,还有顾铭,为什么顾铭愿意跟我玩?到后面大家一直认为,我的本事很大,就是因为我会勾搭人呀。 这些声音我都装作听不见,未曾出来否认过,那么多张嘴,我澄清不完啊,何况后面家里出了那件事,我就离开了,正好是和老师地偷情被撞破不久,我的离开等同于潜逃。 名正言顺地坐实了我勾搭别人,没脸在这个学校待下去的传闻。 没被杨骁揭穿之前,就有同学问过我,为什么音乐老师对我格外关照,以及他看我的目光都那么深情,后来这件事一出,他们一定有答案了。 老师保持着沉默,是因为我说中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我道:“真好,毕竟你是老师,还有家庭,你的名誉更重要……” “我已经离婚了。”他突然说,打断了我,这让我没想到。 他捏紧手,“你不用妄加揣测,这件事已经澄清了。” 他被送进医院,来了这么多的人,音乐室里没有监控,所有的真相只能从我们口中得出。 我没说,杨骁走了。 后来,我离开了学校,就不知道这件事发酵成什么地步了,我想来也知道,杨骁不会说,挺丢脸的,他肯定只字不提,老师又会怎么说呢?总不会说……他是自己摔的吧。 “他们当时来问我,我没说,我有点怂了,我不敢说,我有家庭你知道的,”他艰难地向我说起之后我不知道的事情,“我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可是后面,大家还是发现了异常……” 我从学校里消失,杨骁从那天起变得反常,暴躁易怒,甚至好几天没来学校,很多同学说碰见他和社会上几个人混在一起,不是聚众抽烟就是聚众斗殴,谁也不敢接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