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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事实证明,这种感情上的虹光是可以转移的,毕竟现在另一个结晶也已经产生,就是他那个叫陈童的弟弟。 既然这种感情可以淡化,可以转移,甚至可以以证明书作为对世人的公示,陈林虎觉得挺廉价的。 张训的脑子一锅粥,但就算这会儿不喝酒,他觉得自己也答不上来。 “可能吧,”张训妥协似地吐出个烟圈,“我也不知道。” 问的问题得不到答案,陈林虎非但没有觉得失望,反而有点庆幸。 张训跟他一样,搞不懂这些问题。 这证明年龄增长并不会带来太大的差异。 今天晚上在餐桌上听张训那帮人说话时的落差感得到了微妙又卑劣的弥补,陈林虎感到一丝隐秘的满足。 “如果将来我真喜欢什么人,那我希望我的感情永远不会淡。”陈林虎看着烟圈在光线里恍惚散开,忽然开口,“不然对方和我都会失望。” 在陈林虎的理解里,想对一个人好,想得到感情,就不要让别人失望。 失望是一切感情破碎的开始,即使非常细微,但依旧是冰裂的第一声响。 张训听到这句,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他从老陈头的话里对陈林虎的家庭有个大概的了解,父母感情的破裂留给陈林虎一个认知,就是爱情和亲情都不可靠。想要得到父母的认可,就只能不去让他人失望。 但强扭在一起的感情也并不会带来幸福的家庭,所以陈林虎默认父母的选择,支持两人的工作,对重组的家庭也没有二话。 这造成了另一个认知,就是感情无论结局如何,都只是一时闪现的美好,只有伤害才是永久且迟早都会到来的一把刀。 张训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这跟他以前需要开导了解的学生不同,陈林虎不是他的学生,也不是等待别人宽慰的小孩儿,他的认知已经形成自己的体系,甚至非常具有说服力。 他只能弯腰过去,拍拍陈林虎的膝盖:“‘感情’很复杂,真的,因为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都是感情,‘失望’也是一部分。会失望,就存在感情,所以无论结局好坏,有些人是真的曾经有过非常澎湃的爱意的,这一点你不能彻底否认。” 陈林虎闻到张训身上的一股酒味儿,还混着烧烤味儿,难怪小冯太太在楼道里直皱鼻子。 但陈林虎却并没有觉得太难闻。 张训拍他膝盖的力道,好像跟打通了他什么神经似的,陈林虎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今天段乔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张训没反应过来,“说我上学那会儿没谈过恋爱吗?” 陈林虎“嗯”了一声。 “真的,”张训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半闭着眼有点儿意识模糊,自嘲地笑道,“要是被我爸发现,我得被打死。” 陈林虎正要开口,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看一眼已经有点儿困意的张训,把烟按灭在烟灰缸,认命地站起身去开门。 走过张训身边儿的时候带起一阵风,张训闻到自己身上的味儿,也皱皱眉,脑子短路地从椅子上爬起来,也不管陈林虎去哪儿了,拉开衣柜找替换的衣服。 敲门的是小冯太太,手里还拿着个小饭盒,陈林虎开门的时候愣了愣。 “噢哟,你还没走哇,”小冯太太也有点吃惊,“你在这里干嘛?” 陈林虎没回答,只看着她。 “这个给小张的,”小冯太太伸长脖子,用目光把屋里溜了一遍,没瞧见张训,就把小饭盒递给陈林虎,“小米粥,养胃的,喝酒之后不好吃米饭什么的,难消化。我家刚才买的多,分一份给他,多谢他前段时间帮我修自行车。” 陈林虎的脸色慢慢缓和,低低“哦”了声。 “别玩太晚啊,”小冯太太拢了拢外套,又伸头看了两眼屋里,“哎虎子呀,你跟张训玩儿的好,他有没有交女朋……” 陈林虎对她无奈之余又有点儿好笑,打断道:“晚安。”然后挥挥手,直接带上门。 门外小冯太太踢踢踏踏地上楼,不乐意地叨叨:“哼,问两句就没耐心,现在的年轻人,哼。” 年轻人陈林虎把小米粥放桌上,还是热的,可以趁热喝,想了想,又把炒饭封好放进冰箱。 出乎陈林虎意料,张训的冰箱里东西不少,除了蔬菜瓜果外,陈林虎还认出来廖大爷的腌菜跟老陈头蒸的馒头。 可以,老大不小了还吃百家饭呢。 陈林虎有点儿乐,心里又有点儿软。 他知道,张训很好,不然也没这一冰箱的百家饭。 把东西归拢好,陈林虎边往卧室走边嘱咐:“炒饭我放冰箱了,桌上的粥——”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张训正揪着一件套头衫往身上穿,因为脑子不清醒,动作也有点儿笨拙迟缓,扯着卡在脖子上的衣服往下拉。 台灯的光线打在他身上,勾出宽肩窄腰的轮廓,背脊挺直,已经是成年男性所具有的结实稳重,没有半点儿拖沓的线条,只有肩膀和胸口上有一些碎疤。 跟上回张训洗澡栽倒的闹剧相比,这回的光线虽然不怎么清晰,陈林虎却仿佛看到的更多,更难以言喻。 张训估计是还懵着,没留意陈林虎,皱着眉费了老大劲儿才把衣服穿好。 好像是飘来片云般一点点儿将身形在陈林虎的视线里抹去,擦掉,掩藏,却留在他视网膜上一个清晰的被日光勾出的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