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陈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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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乱的头发,让我只能看清他下巴的轮廓,消瘦的身体与那沙哑的声音,跟我记忆中的形象完全相悖。 但是…我却有一种直觉,他似乎就是我父亲。 “你…们是谁?”他再度开口,声音依旧是沙哑的。 “我,我…”我面对他,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苗星璐见状,心直口快的她可是憋不下去了。 毕竟可没人想看到,父子正面对面,却不愿意相认吧。 “叔叔,他是沈罪。您是沈鸣吧?”苗星璐开口说道。 我低下头,有些不敢去看面前这个消瘦的男人。 他比我矮上一头,似乎跟记忆中的一样,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男人的身体明显一震。正当我心中期待着,他会点头肯定的时候。 他摇头否决了。 “我不是…沈,鸣。”他结巴的说道。 似乎是很久没有说话,他连说话都已经很不利索了,甚至我怀疑他的声带是不是都退化了。 我看向他,嘴角不免上扬。 “是吗。” “其实不是也挺好的。” 我会心一笑,似乎心中一块大石头突然落地。 此刻,我对于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再也没有了遗憾。 “那您可以告诉我们。沈鸣去了什么地方吗?或者是沈鸣的兄弟,沈天骄?”苗星璐皱眉问道,似乎很不接受这个结局。 我正想开口阻拦,示意苗星璐别再说话。 这消瘦的男人却是张了张嘴,结巴的说道:“我,就是,沈天…骄。” 我神色一震,面露一抹苦色。 “是吗!沈叔叔你好,那沈鸣呢?”苗星璐脸上的笑容天真烂漫,却是与我脸上那流露出的一抹伤感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对了,还没有来得及介绍呢!”苗星璐笑道,随后推了推我的背道:“这是沈鸣叔叔的儿子,沈罪!” 消瘦男人抬头看我一眼,只看嘴角看不出喜乐。 想到他一个待在这近乎是废墟的沈家村成了这幅模样,我甚至在怀疑他到底还有没有情感。 “你?是沈罪?”男子的声音有些疑惑。 “没错,我是沈罪。”我点点头道。 “真,不戳。”男子道,接下来便没有其他的话语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手上提着一只刚死掉的野兔,想来是在附近打猎得来的吧。 我给他让开路,他默契的走到桌边,将死兔子放下,随后从早已破旧的土缸中拿出四口白净的碗筷。 似乎这些年,这个尘封已久的碗筷。都没有人动过。 我知道,他不会说话。 苗星璐有些疑惑,见到男子不说话,反而是急躁了起来。 我拉起她的手腕,对着她微微摇头。 “那就麻烦你了。”我对其点头道。 随后拉着苗星璐的手,缓缓的坐在了这一尘不染,却破旧的四仙桌上。 这里的陈设虽然早已过时老旧,但是想来这男子每日都有擦拭自己屋子的习惯,所以这木桌子才一尘不染。 我盯着男子忙碌的背影,不禁陷入深思。 他很在乎自己家的整洁,却没有去打理自己的个人卫生,显然这不符合常理。 但他不愿意说。我也不可能知道。 他熟练的给兔子剥皮抽筋,显然做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等他起锅,点燃柴火,将切块的兔子放进锅里随意翻炒熟,没放什么调料便起了菜。 为我们一人盛上一碗兔肉,看着这焦黑的卖相,我的嘴角却是欣慰的上扬。 不顾苗星璐异样的眼光,我对着这碗兔肉便是狼吞虎咽。 “过瘾!”我将最后一口骨头咬碎吞肚,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男子咧嘴笑笑,却是笑不出声来。 他端起自己的一碗兔肉,朝着门口走去。 只听他嘴里哼了两声,草垛便传来了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 我此刻瞳孔一震。体内的第二命格在躁动! 没错…黑牙膏在兴奋,在激动!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它这个怪物流露出这样的神色,甚至是感情。 我猛的朝着门外望去,一个用四肢在地面爬行的女人! 她爬到男子面前,屁股一坐,双手捧着男子递给她的碗,对着里面的兔肉就开始吃了起来。 我正在疑惑,觉得这个女人极其眼熟的瞬间。我的体内瞬间感觉到了一股撕扯的力量。 “我们…我们才是最强的!” “只有我和你…才能释放出真正的黑印决!” “你是罪命!” “这辈子都逃不掉的罪命!” 我的双眸漆黑,声音变得嘶哑。 我盯着这个女人嘶吼,而这并非出自我的本愿。 而是黑牙膏拼命的撕扯着我的身体,强迫占据身体的主导权。 “沈?沈罪?你怎么了?”苗星璐立马站起来,担忧的看向我。 朦胧双手掐诀,皱起眉头已经准备好对我使用降头了。 门外的男人与女子见到黑牙膏发疯的模样,并没有惊讶。 男子似乎是平淡的看了我一眼,随后便迈步离开,不知去向何方。 女子则是看向我,淡淡开口道:“的确,你毁了我一辈子,缠上了一辈子。我们的确是最强的。” 她抬起头,风吹起她那凌乱的头发。 头发下,露出的是那精致的面孔。 极其美丽的容颜,配合上她现在的窘况。她便是在风雨中摇曳的花朵,似乎下一秒便会被雨水冲蹋,毁于一旦。 但是她那绝美的面孔,却会让所有人都记得。在毁灭前刹那的光景。 我站在虚空中,瞳孔放大。 她! 她是在黑牙膏记忆中,操控移动的那位女人。 好像…好像叫做? 黑牙膏记忆的碎片涌进我的脑海,只是一刹那的记忆,却竟然我的脑袋头疼欲裂。 那不足一秒的记忆,似乎是有个西装革履的男子站在她面前,唤她为萧香! 没错,她叫做萧香,我心中的直觉让我肯定起来。 “是…现在还有机会,复仇的机会!” “只要我们达成共识,你将身体彻底交给我,你的仇!” “我来报!” 黑牙膏兴奋的嘶吼着。 我从来没有见到他对一个东西有如此渴望,甚至狰狞的形态。 甚至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如此多的炎夏语。 “哈哈哈!”萧香抬起头,肆意大笑起来。 她大笑着,这笑声中竟然还带着一抹悲凉。 她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白碗,双手撑着地面。强迫自己站起来。 萧香这腿有些畸形,想来是早已习惯了用四肢行走。 但是她现在却强迫自己站起来,没起来一寸,膝盖骨就发出了清脆的骨骼摩擦声。 疼痛占据了萧香的神经,但她盯着我…不,盯着黑牙膏的眼中,却饱含了恨意。 “恨?我从来没有恨过陈老师,而是恨我自己。没有压住你这条罪命!” “让你杀了我叔叔,毁掉了我的一生!” “甚至连我都要落到如此田地!” “若早知今日,我宁愿陈老师不救我,而是让我死在跟罪命的夺取里!” 萧香歇斯底里的大吼,让黑牙膏咬牙,发出憎恶的声音。 “格鲁…”黑牙膏没有办法反驳,只是用这漆黑的双眸,盯死了萧香。 即便是朦胧,见到这个眼神,双手准备好释放的降头术也散了! 她呆滞在原地,要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镇住了这比泰方名誉降头师还要强大的降头师。 那被盯着的萧香呢。 她的脸上没有惧色,甚至看向黑牙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种地方也要保持着脸上的干净吗?” 萧香嘴角上扬,转过身看向天边,缓缓呢喃道: “即便是现在,过了数十年,我也依旧期盼着他能够从天而降,救我脱离苦海…” “而我自然能够以最精致的面孔,迎接我辈只能仰望的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