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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人疼得像是要哭了。 沈珩紧紧攥着拳,心里又疼又气,情绪混合发酵,几乎又一次让他失去了理智。 “...金丝雀?情人?那么,是我的价码还不够,所以你宁可去别人面前被践踏尊严?” 沈珩在他耳畔压低声音质问,而无声地嘶吼最让人心悸。 “梁瑄,你说过,你的画是你的灵魂,你放弃了冠名权,就是放弃了你所有的一切,不是吗?!” 沈珩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失望了。 可每见一次,梁瑄的做法都会让他更失望。 而他,作为一个前男友,甚至都比梁瑄自己要更心痛更愤怒。 他怎么...这么犯贱! 梁瑄疼得晕眩,虚弱地靠在沈珩怀里,脑海中都是那人撕心裂肺的质问。 他清冷苍白的眉眼慢慢地染上了凄清的红。 是啊。 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有点好笑,又有点残忍,在他心头反复剜着血肉,疼得他有点麻木。 最后,他好像真的习惯了疼痛,周身的寒意成了茧,把他牢牢地裹了起来,拽着他的意识朝着深渊坠去。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沈总不喜欢,可以把我丢了。对,你...丢了我,就好了啊...” 梁瑄轻笑,声音虚弱,连身体都轻飘飘的,像是一阵抓不住的风。 沈珩抱着他,只觉得他身体越来越冷。他更加用力地抱紧,在他耳边低吼。 “梁瑄,你好好说话。” “哦...”梁瑄难受地皱着眉,声音更轻,“不想把我丢了...是想带我回家...替你暖床?” 沈珩咬紧下颌,被气得呼吸粗重。 “那不是你的家。” 梁瑄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头无力地垂在沈珩的胸口,又昏了过去。 沈珩眼眸紧闭,反复多次压下怒气,脸色比满脸碎汗的梁瑄还要更难看。 他很恼怒。 不是因为梁瑄肆意伤害他的行为,而是,自己就算被他伤害,却也没有一刻有过丢下他不管的冲动。 ===== 刘修文正把盘中牛排收尾,面前忽得一暗。 “呦,这不是沈总吗!” 刘修文跟岑有山开会时见过沈珩,小小的年纪就能让岑有山委以重任,心机城府都够深的。 他不敢敷衍,赶紧擦了擦手,殷勤地伸出手。 沈珩面无表情地握了握他的手,然后,从兜里取出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指缝。 刘修文被这个嫌弃的动作呕得脸色青紫。 沈珩从桌上拿起梁瑄签署的不平等条约,随手翻了翻。 “祁律师,这样的合同,足够让他吃牢饭吗?” 远处精英大律师缓缓起身,而刘修文看清了祁家少爷的面孔,连嘴角都在抽搐。 怎,怎么回事? 一晚上撞见俩瘟神?? “足够了。”祁寒指尖轻捏胸前贵得吓人的律师徽章,冷淡地嘲笑,“刘先生的画廊也是我们律所重点关注对象,多谢沈总送来这么一条肥羊,看来,今年我家林医生的年夜饭能多一条鱼了。” “很好,那我就等着祁律师的好消息了。” 沈珩转身就走,刘修文却惊慌失措地去抓他的手臂,不可置信地说道:“沈总,你为什么...” “抱歉,某人不听话,非要出门看禽兽。” 沈珩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一贯沉稳内敛的眼眸间一瞬锋芒毕露。 “刘先生,他入园忘了买门票,我这就补给你。” 沈珩写了张支票搁在桌上,十分绅士地展平,然后从梁瑄座位上拿起他的那份合同,极缓慢、极有威慑力地撕碎。 祁寒站在他身侧,颇有兴趣地挑眉。 “沈珩,原来,你也会骂人。” “我没骂人,只是陈述事实。”沈珩把碎纸收拾好,塞进祁寒怀里,“麻烦你了。” 祁寒看着沈珩压着焦急的脚步,唇角微挑。 “分手?放弃?你自己信么?” 第30章 梁瑄从噩梦中惊醒。 他攥着胸前的衣服大口喘息,仓皇张开双眼,入目依旧一片黑暗,不过却比他梦里的一片血红要强得多了。 他心脏仍是跳得急促,耳膜被心口沉重的回响声震得嗡嗡发颤。 空气中不是消毒水的刺鼻味道,这不是在医院;也没有厕所隐约漫出来的腐朽味道,也不是他的出租屋。 空气又暖又干燥,仿佛春天被晒得暖烘烘的风,是沈珩的家里。 梁瑄晕倒前的记忆如潮水涌上脑海,他攥着衣服的手缓缓松开,狂跳的心脏似乎也因为沈珩那个拥抱而得以抚慰,但片刻后,又陷入愁思。 他竟然真的把自己带回来了。 梁瑄清冷的眉微皱,慢慢掀开被子起身,摸黑找寻到了台灯开关,在点亮光源的一瞬间,指尖触到了玻璃杯的杯壁。 杯里面的水尚温,桌上的药摆得整齐,从退烧药感冒药到胃药,一个不漏。 梁瑄坐在床边很久,握着手中的玻璃杯,沉默地将药吞了下去。 虽然对他来说,这些药已经没了什么用处,甚至比不上几块钱的止痛药,可他还是不愿辜负沈珩的一番心意。 他搁下杯,踩着床边的拖鞋下地,环视一周。 冷色调的装潢,简单的陈设,几乎没有什么日用品的客房,却在衣柜里发现了两套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