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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有精心搭好的白色桌椅和遮阳伞,但是Kim却坐在地上。见他来了,礼貌地道:“请坐。” 埃文感觉Kim的状态比在疗养院好了不止一点半点,最明显的就是话变多了——竟然一来就说了四个单词! 埃文:“最近感觉怎么样?” Kim淡淡道:“很好。” 埃文取下围巾,一丝微风拂过脸颊:“那不错。” 埃文注意到他右手戴着手套,左手却没有戴。虽然是冬天,但湖边比那些钢筋丛林暖和多了。萨摩耶围着埃文打转,爪子扒拉了几下他的牛仔裤,埃文连忙喊停。Kim看了萨摩耶一眼,萨摩耶秒变飞机耳,默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趴好。 埃文道:“真懂事。” Kim站起来,左手拿着什么东西,微微侧身,把手中的东西斜着扔进湖里,湖面荡起一圈涟漪。 埃文:“这是什么?” Kim又捡起几块鹅卵石,抛了一块给他,埃文手忙脚乱地接好。不过扔石头有什么好玩的?砸鱼吗? Kim在他OS的时候又扔出一块,石子在湖面轻盈跳跃,溅起三个依次变小的圆。埃文从小在城市长大,并未掌握打水漂这个技能,此刻只能依样画葫芦,把手中的石子扔了出去。石子击穿水面,发出一声闷响。 好在Kim没有嘲笑他,而是跟他分享了自己的心得:“要快,要平。” 埃文被激起了斗志,等能打出三个圈的时候,当天已经快结束了。Kim坐在白色躺椅上,悠闲地喝一杯咖啡,而自己灰头土脸,鞋和裤子上全是泥点。冬天日落很早,被厚重云层遮掩了一天的太阳终于露出真容。橙红色的光芒洒在湖面上,留下一道绰约的影子。远处的蓝色渐深,岸与山连在一起,云层的缝隙中透出光的底色。 Kim道:“好好休息。” Kim的日常路线就是在湖边发呆、打水漂、遛狗。埃文很难静下来做些什么,这几天把《瓦尔登湖》看完了,也算是应景。 手术前一天,埃文在湖边活动,这回打出的水漂有七个圈,他立即兴奋转头道:“这还不错吧?” Kim侧脸依旧沉静,这是给他轻轻鼓了几下掌。埃文兴奋过了,才觉得自己还没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稳重,顿时有些惭愧。家庭医生过来叮嘱明天是手术,今晚需要到医院,开始术前准备。Kim点头。 埃文安慰:“我听说过马格努松医生,她很厉害。流程书上写了三个小时就能搞定,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作为全球最顶尖的运动神经修复专家,马格努松医生和她的团队乘专机从日内瓦奔赴首尔,昨天确定了完整的手术方案,决定在Kim手腕神经上搭建一个0.5毫米的麦洛芬小板。埃文接到裴东燮通知,请他看好Kim。今晚Kim先生和夫人也会一起去医院。 Kim没有说话,埃文道:“你是不想动手术吗?” 没有得到回答,埃文继续道:“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Kim道:“我想打比赛。” 埃文想到之前Kim先生说的话,耐心道:“很多运动员受伤之后也会采取植入治疗,治好后再上赛场,现在也没有规则禁止。如果你担心,我们可以问问赛委会……” “没有禁止,”Kim道,“但是我想靠自己。” 现在的情况很像一个哲学问题,埃文决定把它命名为“Kim困境”。手术之后身体机能的提高,是对同台竞技选手的不公平吗?Kim的回答是“Yes”。往远了看,它甚至可以成为一个伦理问题。如果此风盛行,那么在科技发达的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通过身体改造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这对竞技的公平性有害。 但是,选美比赛的人可以整容,健身比赛的人可以通过各种辅助产品让自己看上去更健美。既然都是借助外力、采取最直接途径改变自己,界定公平与否的那条线又在哪里呢? 晚饭之前,埃文找到裴东燮,说清楚自己将不会再对Kim进行心理疏导,也会退还一切治疗费用。裴东燮没有勉强他,派人送他去机场。 埃文提着自己的小箱子,心里有些愧疚。他没有办法帮Kim摆脱手术…… 或许可以从Kim先生和夫人下手呢?埃文跟他们见过面,明白他们是很通情达理的父母,并且在Kim受伤之前,他们也是支持Kim追求自己的梦想的。 埃文对司机道:“不好意思,请送我回去!” 汽车经过湖泊,停在别墅门口。埃文连忙下车,却发现别墅里空无一人。Kim应该已经去医院了。 埃文下定决心,打算再去医院看看。刚要出门,却看见裴东燮从楼上下来,对他道:“你看见Kim了吗?” “他没去医院吗?” 裴东燮按住太阳穴,颇为头痛:“不知道他去哪了。” 十几分钟后,裴东燮收到消息,Kim上了朋友的私人飞机,已经快到中国了。 埃文心道:“小伙子行动力还挺强。” 裴东燮跟其他人说韩语,埃文听不懂。不过从他急切的语气中可以料到Kim出走留下了多大的摊子。马格努松医生被放了鸽子,估计以后也不好约了。 埃文不自觉吹起口哨,被裴东燮看了一眼,立马止住。 裴东燮背过身去,埃文无声笑了。 第五十七章 “狗哥,上场了。” 李许家把视线从窗外的黄浦江上收回,突然感到有些冷。小孟拿着他的外套,道:“舞台上有点冷,王哥让你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