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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恶性循环一旦产生,他们只有步步后撤,明明相爱,却把对方越推越远,双双从爱的战场上败下阵来,两个人都无比痛苦懊丧——这场战斗两败俱伤、没有赢家。 他们那个时候年轻又骄傲,谁也不愿意不要尊严地去爱,付出了爱意、就要得到肯定的回应,否则挫败感便能要了他们的半条命。沈凉月曾亲耳听到褚飞对贺明风表白心意,他为此深受刺激,不止是因为亲眼看到他们的亲密行为,更是因为这些话如果不能确定贺明风爱他、沈凉月永远也说不出口。 如果他在当年说出了“我爱你”,而不是在五年后才讲出“我当时,真的很爱你”,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也许就像贺明风说的,他也不该把自己的体面置于他们的感情之上,又或许沈凉月那时候的爱也一样的不够明智、不够成熟。 这几年,沈凉月时而会反思这段感情,看来贺明风也一样,他的话乍然听来是很荒谬的,但仔细去想,又并非毫无道理——大概人生本来就是荒谬的,因此不可预计、无法推测,每个人都有情绪与冲动,心念转动就会做出许多不合常理的事。 那段失败的感情在很大程度上造就了今天的他们,尤其是贺明风。omega天生比alpha更懂感情,而大多数的alpha都不能很好的管理自己的身体与心灵,容易被诱惑、全凭本能生活,一如那时沈凉月反复追问贺明风的感情选择,alpha只能迷茫又困惑地答出“我不知道”,他被裹缠在爱、性、好感、信息素之中,盲人摸象般分辨不清。而在这五年里,他终于因为失去与痛苦开始检讨自省,一层层剥开本能之后,方才看 见滴血的真心。 感情这种事,只有明确地认识到、才能义无反顾地去做到,否则略不如意,便又会摇摆不定。无论可笑与否,这场剖白让沈凉月听到了贺明风对感情的理解,五年前他们是无法进行这样的对话的,因为alpha从未深入想过这些“弯弯绕绕、细枝末节”,这种思考本身,已经是可贵的。 沈凉月不否认,世界上可能存在着完美的alpha,在感情上感受力非凡、对爱情无师自通,坚定而富有责任感,被这样的Alpha爱上的人,是极为幸运的。可他爱过的这个alpha,在感情上笨拙又荒唐,像个怎么也教不会的差生,所以在贺明风交出这样一张一眼就能看出付出了诸多努力的答卷时,沈凉月即使仍觉得他当年的做法愚蠢又伤人,也不得不承认,他在用心、他在痛悔。 贺明风爱的人一直是他,对别人只是微妙的移情与浅薄的好感,这是否能给沈凉月一些安慰呢?也许多少有一些,但这也更加剧了他的遗憾和心碎。他们明明是相爱的,却闹到这步田地,那他当年一夜夜闻着玫瑰腐烂的味道、经受的煎熬痛苦算什么?那个无辜的孩子又算什么?! 如果那是个不被爱的、不被期待的孩子,沈凉月还能告诉自己长痛不如短痛,可现在贺明风跪在地上告诉他,其实他一直爱着他,他们的感情也许能够死灰复燃、但那个孩子却永远不可能再活过来。 沈凉月怎么可能不怨贺明风呢?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意像是摇动的钟摆,在贺明风紧紧抱住他时飘过来,又在打靶场时苦闷地荡过去,在抚摸着alpha的头发、看到发白的发根时飘过来,却又在想起孩子时颓然地荡回去...... 不能确定的心意让沈凉月睡不踏实,一颗心在梦里也被抛上抛下,一会儿梦见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一会儿他手里抱着的赫然又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被药物强制发情后受到惊吓,又用抑制剂硬压下身体反应,两天连续的行程和两夜极不安稳的睡眠,让本就体虚的沈凉月在清晨迷迷糊糊地发起高烧。 贺明风终于挣脱黑暗、醒了过来,安眠药和肌肉松弛剂妨碍了他的判断,不知道昨夜的感觉是梦境还是真实。他头脑发懵地环 视四周,一切都和他睡着前一样,没有丝毫的线索能证明有人来过。 他心绪不宁地下床洗漱,在前往办公室之前,还是鼓起勇气去敲了沈凉月的门。他到底有没有来过呢?他是不是相信他的话呢?贺明风忐忑又忧虑,可过了许久,都没人来给他开门。 贺明风的心猛地揪了起来,是沈凉月不愿意见他?还是遇到了什么事?他顾不得太多,跑回屋里拿出备用钥匙,即使被沈凉月劈头盖脸地骂上一顿,他也要在第一时间确定他的安全。 “凉月,你还好吗?吃过早餐了吗?”贺明风推开门,站在门口说:“我进来了,敲你的门没反应,我很担心。” “...你好歹应我一声,不愿意看见我的话、我这就走。”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言声,贺明风确定不对、赶紧跑进卧室,只见沈凉月脸颊绯红的躺在床上,身体不停地打着冷颤,烧得不省人事! 雪球守在他身边,用冰凉的小鼻子蹭着主人的脸,看见贺明风之后惨兮兮的叫了一声。 “凉月!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 沈凉月神智昏沉、根本没有反应,贺明风的心像被人死死捏住,他手忙脚乱地用被子把他裹得更紧,用手摸着沈凉月滚烫的面颊,额头抵额头地去试温度——就像小时候他守在沈凉月的病床前,时常会做的那样。 沈凉月无意识地蹭着他微凉的手心,舒服地轻吟了一声,他炽热的呼吸拂在贺明风脸上,仿佛是岩浆般灼痛了Alpha的皮肤。贺明风起身去投了一块凉毛巾敷在他额上,马上给秘书打电话要他去买退烧药,对沈凉月最有效的药是什么牌子,贺明风从小就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