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同为父母(六更)
程佳佳的话是隐忍嘶吼出来的,她闭起眼,略扬起头,表情凄凄楚楚。 “佳佳!”季岑见她这副模样心疼不已,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医生说也有两周长好的,我们再等等!” 卞莹莹终于听懂了,忍不住扑到程露怀里哭起来。 程露就着她扑过来的样子,偏过头,眼泪跟着掉落。 【夏夏,如果程佳佳这胎真的保不住,答应我,坚强一点。】 那年的话悚然在夏小天耳边响起,她忍不住抓着自己胸口处的衣襟,感觉那里好疼好疼。 谁能告诉她,这要怎么坚强? “再等一周,还来得及吗?不能用药治疗吗?” 程佳佳反而是几个人里最淡定的一个,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冷静思考。 季岑颤抖着摇摇头,脸上挤出一个宠溺的笑,摸她的脸: “佳佳,我想,孩子可能真的只是调皮而已,我们,要不就再耐心等等他吧?” * 当夜,夏小天从程佳佳那里出来,心情极其复杂,给那年打电话总是没人接听,她破天荒地一口气打了11个。 在第11个仍无人接听的时候,夏小天抿嘴笑笑,觉得自己好幼稚。 快过年了,b市今天似乎异常寒冷,雪还未至,北风却已凛冽,刮在脸上像刀子,凌迟皮肤,也凌迟夏小天的心。 呼出口冷气,立刻见其变成一串白雾,又瞬间消失在空气之中。 没有戴围巾,夏小天冷得缩了缩脖子,司机已经将车停在一旁等候,可是她却不想上车。 身体再冷,怎么会冷得过心? 打发了司机,夏小天一个人漫步在b市午夜的寒冷街头。 灯火辉煌依旧、车水马龙依旧、人来人往依旧、灯红酒绿依旧。 而这万家灯火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和无奈,又有谁知道呢? “叮铃铃!” 电话倏然响起,陷入沉思的夏小天行走在吵闹的马路之上,居然没有听见。 踩着马路边的石头,她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好像谁规定她不许掉下来似的。 这条路到底通不通往那年的家,她也不知道。 这条路有多长,她还是不知道。 今晚的她,就只想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天荒地老,或者海枯石烂,然后什么都不必想。 在她身边川流不息的,是b市常见的各种豪华车。 有的在她身边驻足,可能是在喊她。 有的从她身边经过,扬起一股更冷的寒气。 她都不理,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台车子的大灯忽然斜斜照过来,随着夏小天前行的速度,一直没有变化,拉出她狭长的身影。 好像是有心电感应,夏小天蓦然停住,回头,车子副驾驶的位置上,赫然坐着那年。 他没动,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而她,也看着他。 良久,那年叹息一声推开车门下车走到她身边,拉开自己的羽绒服将夏小天整个裹在怀里: “夏夏,你何苦折磨自己?” 夏小天感到迎面一股暖流,顺着他的衣服传达到她全身,之后进入她的心里,让她忍不住鼻酸: “那年,佳佳知道了。” 她感觉脸颊有冰凉液体滑落,这些魔人的多余情绪产物,已经在她身体里压抑了一整天,终于寻到安全的港湾,放心掉落。 “季岑告诉我了。” 那年将羽绒服又扯紧些,将她更严实地包裹在自己温暖的怀里: “夏夏,还不是最坏的结果,你要相信奇迹。” “我十几岁那年,听说他们要离婚的时候,也是这么跟自己说的,我说:‘即便太好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但至少太糟糕的事也不会发生的,没事,别怕’……” 空气仿佛更冷了些,夏小天甚至感觉那年都已经温暖不了她。 “这是两回事。” 那年听她提起家事,心里一阵抽搐,疼得他只能再将她抱紧些。 “我不明白,那年,我看不懂。” 夏小天索性将头窝进他肩胛,声音由于受阻而发闷: “我是因为心疼佳佳,可佳佳是因为什么?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孩子?” 她没有当过母亲,恕她无法理解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感情到底可以有多深: “她是因为孩子吧?对吧?” 佳佳至始至终没有提过半个字是关于她自己的。 那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直觉夏夏似乎不是在向他要一个答案。 果然,夏小天继续自言自语: “可是因为孩子,一个母亲真的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吗?我们家的,明明不行的。你看那两个人,无论我在全国掀起多大的舆论,也无论我是不是跟他们一样来到了b市,他们依然像是两个陌生人,或者像是消失了一样,没半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