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娘 第5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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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两全其美之策 涂了药膏, 收好药匣韩妈妈又端详了端详方道:“虽无大碍,用膳的时候也当得仔细些,切莫碰了伤处才好。”说着摇摇头:“真是多大的人了, 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使脾气, 明明心里头稀罕的紧,偏总没个轻重。” 皎娘自是知道韩妈妈说的是梁惊鸿,俏脸微红, 却又不觉想起梁惊鸿的话来,脸色变了变,下意识抬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隔着菱纱裙依旧扁扁平平, 她并未挪开手,而是继续按在那儿,眸光恍惚心里说不上是种什么感觉, 是真的有了吗?若真有了, 是男还是女的?, 听人说生女随姑, 生子如舅, 果真的话,男孩该像冬郎了才是,念头至此,忽便想起冬郎小时候的模样来。 冬郎的眉眼像自己这个姐姐, 很是俊秀, 小时候尤其粉妆玉琢的好看,站在那儿跟个小姑娘似的, 只不过性子却有些老成, 明明还是小孩子, 张口却是大人话,也不喜跟邻居们家的孩子们嬉戏玩闹,只下了学便守在自己身边,自己做针线他便做功课,赶上自己病了,便帮着端药递水的,小小一个人儿,懂事的让人心疼,若模样像的话自然好,性子莫像才是。 想到此,忽然一惊,还不知有没有呢,自己这是想到哪儿去了,不过梁惊鸿这人虽平日里喜欢胡说八道,这种事如何能玩笑,他既说出口,便不是无的放矢,只是,自己这样的身子竟然也能生养孩儿吗。 这种事皎娘之前从未想过,刚听的时候也确如晴空霹雳一般,可霹雳过去到这会儿,却忽然发现,其实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不能接受,心底深处甚至有一丝丝的惊喜与期待冒了出来,惊喜于自己也跟所有女子一样,能怀孕生子,也开始期待孩子出生成长…… 她终究是个女人,便是身子再不好,也想跟正常女子一样吧,只是自己能生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吗?想到此,不禁抬头看向韩妈妈:“我如今的身子,可能产子?” 韩妈妈未想她如此直接来问,一时竟有些不知怎么答她,韩妈妈亦是女人,自然知道皎娘如今目光里的希冀是什么,这样的希冀令韩妈妈真不忍心把实话说与她,对于一个女子,不能生养是最残酷的,身子再弱可以调养,一辈子呢,总有希望,但皎娘却是没有任何希望的,就如孙婆子所言,莫说她的身子极难坐胎,便真坐上了也很难养到足月,而即便侥幸养到足月,待生产之时,产道不开,只会活活憋死,结果便是一尸两命。 而这些,让自己如何说的出口,更何况如今尚未拿定,这会儿说出来,岂非徒惹她伤心难过一场 ,想到此,轻声岔开话题道:“好端端的怎大娘子想起问这个了?” 皎娘却也不好提刚梁惊鸿的话,毕竟梁惊鸿也不过随口的一句话,若就此认定自己有孕,却有些荒唐了,更何况她到底不若梁惊鸿脸皮厚,什么话都好意思往外说,尤其这样的事,更不好开口,再有,也怕韩妈妈多想,若误会自己想母凭子贵了,岂非会轻看了自己。 虽说韩妈妈对自己极好,到底是侯府中人,那侯府又是南楚最显赫的门庭,权势滔天富贵已极,自然令人趋之若鹜,不说京中,便是这燕州府中世族之家的那些夫人小姐,哪个不想挖空了心思攀附,昨儿那个素不相识的王云儿,何故针对自己,不过就是嫉妒罢了,想自己也就勉强算个外室吧,连侍妾都不是,竟然能惹的出身大族的王云儿嫉恨,甚至脸面都不顾的处处讽刺针对,属实可笑。 可即便自己出身清寒,也从未想过攀附高门,若不是梁惊鸿使唤了卑劣手段,威逼胁迫,她如何会跟他有此牵扯,纵然他侯府门第再高,又与自己什么干系。 皎娘到底是读过书的,并非那些目不识丁的市井妇人,虽身为女子,骨子里也不免有些读书人的清高,不想亦不屑攀附高门。 说起来这也是梁惊鸿一直不踏实的根源,他倒宁愿皎娘跟旁的女子一般,挖空了心思想接近讨好自己,虽说那样的女子他从来不会瞧上一眼,但若是换成皎娘便不一样了,一想到她肯对自己用心思手段,便让梁惊鸿禁不住雀跃欢喜。 可惜,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皎娘那个性子,能跟自己多说上几句话都是好的,又哪会上赶着讨好,即便如此淡淡的,自己也是万万放不下了。 周青臣瞧了他一眼,这小子自打进了书房便有些神思不属,自己说的送使团进京的事,都不知听没听进耳中,瞧神色似是有什么心事,可他如今美人在怀,日子过得别提多熨帖了,能有什么心事 。 一提美人在怀,便忍不住想起昨儿在蹴鞠场上的事,微微皱了皱眉,虽一直知道梁惊鸿在别院里置了人,却并未在意,似梁惊鸿这样的身份,置个外室实算不得什么大事,京里那些世族公子们,哪个不是妻妾成群。 只不过,昨儿在蹴鞠场上,他那番作为却有些不合规矩,过后还丢下北国使团,径自先回来了,只因外室有些困乏,实在荒唐。 想到此,开口道:“你这年纪也不小了,该着成亲了,听你表姐说,娘娘已是看好了好几家的姑娘,这次你回京怕就要定下了。”说完见他丝毫不见着急,不禁奇道:“竟不着急?” 梁惊鸿靠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端起茶啜了一口,才道:“有什么可急的,是我娶媳妇,又不是他们娶,我不点头,谁说也不顶用。” 周青臣倒是被他这一副满不在乎的霸王样给气笑了,仍忍不住劝道:“如此终究不是长事,年纪到了,怎么都要娶亲,与其这么拖着,倒不若自己选个可心合意的,禀了娘娘,娘娘最是疼你,想必没有不应的。”说着顿了顿又道:“况你自己挑的人,自然知道性情,若挑个温柔性情好,胸怀大度的,你便也不用愁这边了。” 周青臣自然指的是皎娘,是瞧出梁惊鸿实在舍不下,方才好心帮他出了两全其美的主意。 哪知梁惊鸿听了却是目光一闪,笑眯眯的道:“姐夫这未雨绸缪两全其美的主意当真是妙啊。”不知为何,周青臣看见他笑眯眯极通透的目光,老脸竟有些发烫,不免有些着恼,站起来冷着脸丢下一句:“衙门里尚有公务,耽搁不得。”竟是转身去了。 李顺儿正捧着茶进来,刚进书房,便见周青臣冷着一张脸拂袖而去,不禁愣了愣,忍不住疑道:“周大人这是……” 梁惊鸿笑出声,摆摆手道:“没什么 ,不过恼羞成怒罢了。 李顺儿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梁惊鸿却收起笑道:“我记得张怀恩那老头儿是去年告老回乡了吧。” 听六爷提起张怀恩,李顺儿立马就明白了,这张怀恩可不是寻常角色,他是太医院的太医,尤精妇人科,在京中的时候常往各府走动,只是年岁大了,去年得了恩旨告老回乡了,而李顺儿记得这位张太医的家乡正是燕州府。 第155章 着实有些不妙啊 六爷这当口提起张太医, 不用想也能猜到,自是为了大娘子,想到此忙道:“去年一出正月万岁爷便赐下了恩旨, 允了张太医告老还乡。”梁惊鸿点点头:“去问问是燕州府何处?” 李顺儿应着去了, 不大会儿便回来禀告说,张太医的老家正是燕州府下辖怀远县外二十里的桑叶村,梁惊鸿点点头:“让人去内宅传话儿, 今儿歇在外头书房。” 见梁惊鸿恼恨着走了,皎娘心中还有些忐忑,怕他出去一圈并未消气,又要来闹自己, 加之白日睡得多,虽觉身上懒懒的没精神,倒错了盹儿过去, 见炕桌上的灯盏明亮, 便寻了笸箩做起针线来。 若搁往常韩妈妈断不许她夜里做针线的, 怕伤眼睛, 今儿只瞧了一眼倒未出声, 想是觉得她今儿睡得太多,若不寻些活计做,说不准又要犯困,好歹当个消遣儿醒醒神儿。 也只由着她做了两刻钟便劝着放下了, 吃了一盏参茶, 便已近三更,前头来传了话说, 明儿一早六爷有事需得出门, 五更便要动身, 今儿便在前头歇了。 皎娘听了方松了口气,神色也和缓起来,韩妈妈见了不禁好笑,却并未说破,既六爷今儿不回后宅,便吩咐丫头们关门闭户收拾床帐,伺候着皎娘安置了。 虽说白日里睡的多,却未挡住晚间觉,一沾枕头又睡了过去,一觉便到了天亮,早膳仍有昨儿的酸瓜条,皎娘胃口大开,荷叶饼夹着酸瓜条,又进了两碗粥下去,方觉饱了。 韩妈妈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未多说什么,怕她在屋里坐着又要犯困,盯着她去院子里走走,皎娘便在院子里逗了一会儿雪团子。 雪团子在内院里养了这几个月,吃得好睡得香,养的油光水滑,胖了好几圈,长长的白毛把眼睛鼻子都遮住了,圆滚滚的真跟个雪团子一般,身子胖了远不似之前灵巧,也更喜欢犯懒,不过逗了一会儿,便吐着舌头呼哧带喘的,趴在皎娘腿边儿上说什么都不动儿了。 韩妈妈见它那样儿不禁好笑道:“当真是养胖了,瞧瞧这圆滚滚的,哪里像狗,不知道的还当养了头小猪仔呢,要当心,猪仔儿养肥了可就出栏了。” 雪团子仿佛听懂了一般,狗脑袋一下就支愣了起来,盯着韩妈妈汪汪的叫了两声,见韩妈妈一瞪眼,才耷拉了狗脑袋下去,一副欺软怕硬的样儿,引得院子里的丫头们撑不住都笑了起来。 皎娘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小家伙便凑过来在她手上蹭啊蹭的,皎娘低头看着它,不知为何,忽的想起梁惊鸿来,私下里没人的时候,也会这般憨皮赖脸的凑上来,那样儿竟跟雪团子有些像呢。 想到此,忍不住有些好笑,若那男人知道自己把他看成了雪团子,不知要怎么恼呢,正想着,却听院外有人声传来:“您老快着些走。”是梁惊鸿的声音。 接着便是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道:“别催,别催,这不都到了吗,又不是啥着急的症候,晚些也没什么的。” 皎娘微微一怔,下意识转身看去,正瞧见院门处梁惊鸿引着个老人家进来,老人家须发皆白,两道长长的寿眉,越发显得慈祥安和,年纪虽有了却精神矍铄,即便青衫布衣亦颇得几分仙风道骨,走路并不慢,却不知梁惊鸿为何要催。 进了院来,见皎娘站在院子里,梁惊鸿便几步过来道:“怎么不在屋里,却出来了,瞧着是比昨日好了些,只是穿的单薄了,若着了凉怎生好。”说着便要来拉皎娘的手,皎娘忙往后退了一步,让梁惊鸿的手落了空,往他后边看了一眼低声道:“有客?” 梁惊鸿方回头看过去,张怀恩眯着眼睛摆摆手:“无妨,无妨,你们年轻人尽管说你们的梯己话,我老头子正好缓口气儿,这一大早上可是赶了好几十里呢。” 他一句话说的皎娘一张俏脸愈发红了起来,不觉又往后退了几步,离的梁惊鸿远了些,生怕他再动手动脚。 韩妈妈笑道:“你这老头儿莫要打趣了,大娘子脸皮薄呢,可禁不得你这老头儿的一张嘴。” 张怀恩瞧见韩妈妈微愣了一下,忙道:“原来是韩妈妈,听闻您家小子出息了,还当妈妈享福去了,怎的竟来了燕州。” 韩妈妈:“出息什么,还不是拖了主子的福,得了,别说我家小子了,倒是你这老头儿,怎好端端的便告老还乡了,先头也没听你提上一句。” 张怀恩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提什么,不过就是年纪大了,想着回乡养老罢了,也陪陪家里的老婆子,看看孙子们。” 韩妈妈点点头:“这倒是,回老家也能过几天清闲日子,亏得你回老家了,不然想请你走这一趟,倒难了,如今你既在,便不用愁了。” 张怀恩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倒也未推辞,目光扫过皎娘道:先与娘子瞧瞧脉吧。” 请了进屋,在外间炕上坐了,老人家身后跟着个十一二的小子,手里提着药匣子,说是老人的小孙子,叫景山,浓眉大眼的极有规矩,众人落座之后,景山在炕桌上放了腕枕,老人家帮皎娘诊脉。 皎娘心中不免紧张,下意识看向老人,想从老人神色中看出些端倪来,不想,老人家笑眯眯的道:“大娘子放轻松些才好。” 皎娘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紧张,脉是瞧不准的,遂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低声道:“对不住。”略平稳了一下心绪。 张怀恩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心道,若不是自己今儿走了这一趟,还真想不到梁惊鸿这个京里有名的小霸王竟在兖州府里藏了这么个病娇娇的美人,瞧那着心急火燎的样儿,莫不是真入了心吧。 倒也莫怪他,美人儿是真美,便自己一辈子在宫中走动,见惯了美人,刚一瞧的时候也是怔愣了一瞬呢,要说这丫头的眉眼儿只能算清秀,并非那等令人一见便惊为天人的美人,可就故此里那股子我见犹怜的气韵,真真让人心疼,便自己这个老头子,都不忍见她难过。 只不过,这美人的身子骨着实不妙啊。 第156章 旁的法子 张怀恩诊脉极快, 不过搭了搭便抬起手来,见他抬了手,梁惊鸿急忙问:“如何?”张怀恩望了他一眼, 捋了捋自己颌下长须笑眯眯的道:倒难得见小……”说到此顿了一下方道:“小爷如此。”语气目光中颇有几分打趣之意。 梁惊鸿岂会不知这老头儿的心思, 这是暗里瞧自己的笑话呢,只不过这老头儿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脾气,若能让这老头儿拿捏住, 他梁惊鸿还称什么小霸王。 想到此,也跟着老头儿笑了起来,笑的有几分不怀好意:“张爷爷这告老回乡,可带了京中清月楼那位大孙女不曾?” 梁惊鸿一句话说出来, 张怀恩脸色陡然一僵,后面正收拾腕枕的小孙子张景山听了不禁道:“阿爷,我只有三个哥哥 , 没有姊妹啊, 您哪来的大孙?” 那张浓眉大眼的憨厚小脸上, 满是疑惑。 张怀恩脸上的笑都僵了, 却并未理会自己的小孙子, 而是咳嗽了一声跟皎娘笑了笑道:“大娘子莫担心,您这身子骨虽有些弱,却调养的精细,并无大碍, 只是赶上夏秋相交, 时序更替,身子强壮的不觉着什么, 娇弱些的便会觉着疲惫困乏, 此是寻常事, 并非什么大症候,只底细歇养着,莫着了风凉,过些时日便好了。” 皎娘听了微有些愣,这一大早上梁惊鸿把这老人家请来给自己诊脉,难道不是疑心自己有孕吗,以梁惊鸿的医术,他自己拿不准特意请来的人,自然医术更为精湛,怎会只请个平安脉,而这位老人家虽穿着打扮上并无多少贵气,那气韵却非同寻常,言行举动间的从容便能瞧出是见过大世面的,况,从两人的言谈间,也能知道必是之前便认识,且十分熟络的。 只是,老人家不说,难道自己还能真问他是不是有孕了不成,她可没这样的厚脸皮,也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这位老人家瞧着德高望重的,应不会说谎才是,而且老人家说的也在理,如今是调养的大好了,之前每到换季之时,自己大都会卧床不起,哪会只觉的困乏。 再说,真有孕又如何?便自己跟梁惊鸿只是露水的孽缘,以梁惊鸿身份地位,大约也不会在意多一个外室所出的孩子,况,自从遇到梁惊鸿开始,哪件事是由着自己的,既不能做主,又担心个什么,横竖日子都要往后过的。 想到此,心思倒定了下来,也不再去猜测老人家话里的真伪。 待张怀恩说完便被请前面书斋之中写方子,梁惊鸿却跟去,而是坐了过来,柔声问:“今儿可觉着如何?”说着就着窗外的晨光,仔细端详了端详皎娘的脸:“气色倒是瞧着比昨儿好了些。”说着,伸手便去摸她的脸。 皎娘不想他伸手过来,俏脸一红,一侧头避开了,梁惊鸿一下落了空,手僵了一下,倒是未恼,只是有些悻悻然的收了回去。 皎娘怕他还要胡来,忙道:“这么大老远把人家请了来,怠慢了岂非失礼。” 失礼?梁惊鸿笑了起来:“你可别被这老头儿的样子唬了,这老头儿却是个最不正经的。” 皎娘再也想不到他竟如此说那老人家,愕然一瞬,忍不住道:“你莫胡说。” 梁惊鸿知道她不信,凑到她耳边来道:“这可不是我胡说的,别看这老头儿一把年纪了,却是花楼的常客,满京城的花楼里大都有他的相好,便是告老前,去清月楼吃花酒还认下了人家的花魁当孙女呢,那花魁也是荤素不济,只见了这老头儿便一句一个张爷爷叫着,权当成了打情骂俏,你说能做下这事儿的,能有多正经。” 皎娘听的目瞪口呆,若不是梁惊鸿说起,皎娘断不会把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跟花楼的姑娘牵连在一处,难怪刚梁惊鸿那句张爷爷一出口,那老人家一脸僵硬,原是有前因的,尤其当着自己的小孙子被揭破这样的风流事,着实有些尴尬。 想到那位老人家上花楼认孙女的行径,皎娘都替他老人家脸红,那浅淡的红晕染在皙白一张俏脸上,更显娇俏动人,落在梁惊鸿眼中,心绪都不觉荡了一荡,忍不住探头过去,在那皙白红润处亲了亲。 皎娘急忙避开,一张脸却更红了起来,明眸也不觉瞪向梁惊鸿,梁惊鸿却不以为意,反而有些委屈的道:“要知道昨儿为夫怕扰了娘子好眠,强忍着未回后宅,只在前面书房里,冷被独寝的凑合了一宿,竟是何等凄凉,这会儿好容易见了娘子,为夫亲一口以解相思之情,岂非人之常情,怎的娘子如此狠心,还要恼了为夫不成。” 皎娘哪里说的过他,这男人惯常如此,什么肉麻的话都能说得出口来,更兼脸皮其厚无比,明明霸王一样的性子,却偏爱摆出一个做小伏低受了委屈的样儿来。 寻常这般时候,皎娘只做不理睬他便是,想到此,低下头去只当没听见他说话一般。 见她摆出一副装聋作哑的样儿,梁惊鸿不免轻笑出声,忍不住道:“这么久了,娘子怎仍未学乖,你当不理睬了,为夫便拿你没法子了不成。” 听了他的话,皎娘不免想起以往的教训来,自己不理睬他,耳朵或许能暂时清净了,却往往给身子惹了祸,这男人若不动嘴了,动气手来却更过分。 想到此,不免一惊急忙抬起头来,却一抬头却正碰在那张微翘的薄唇上,待要退开,哪里还有机会,纤细的脖颈已落在他一只大手的掌握之中,被他抓在掌中,亲了良久,直到一张俏脸胀的通红,梁惊鸿才大发慈悲的放过她。 皎娘忍不住按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半晌方才渐渐平缓下来,而梁惊鸿的手却探过来,皎娘一惊,刚要躲开,却听他道:“别动。”皎娘生怕他惹恼了他,又来,也便不敢动了。 却感觉他的手指轻轻在她下唇碰了碰,皎娘顿觉有些刺痛,听得梁惊鸿低声道:“对不住,又渗血了。”嘴里说着对不住,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歉疚,反而有几分得意。 皎娘忽然想起这男人是最喜欢在自己身上留记号的,且乐此不疲,往往是旧的未消又添新迹,故此,即便涂最好的药,自己身上的痕迹却从未真正消过。 以皎娘的经验,对付这男人反抗是没用的,自己越反抗,他会越亢奋,亢奋到极致激起凶性,自己是真受不住的。 反而是顺着些,会温柔理智许多,想到此,便未再避开,由着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又探头亲了亲自己的脸颊,大约满意她的顺从,才道:“你且坐着,我去送了那老头便回来陪你。”瞧着皎娘乖顺的点了头,又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方起身去了。 待梁惊鸿出去,韩妈妈方才进来,见皎娘俏脸通红,两片唇水光淋漓更是红肿不看,不禁轻轻摇头,暗道,到底年轻人血气方刚,一宿没在一处,便扛不住了,瞧瞧这样儿,这哪是亲,这是恨不能把人活吞了啊。 吩咐丫头去那药匣子来,皎娘却摆摆手说不用了,韩妈妈转念一想,是了,六爷送了那张老头儿便回转内宅,只六爷回来,上不上药的也不吃什么劲了,横竖上了药也白搭。 说起来也真是,这都多少日子了,便再稀罕,这么没日没夜的折腾,热乎劲也该下去些了吧,怎还是这么饿狼似的,只见了人就恨不能扑上来。不过六爷去送张老头儿怕是想问个底细吧,毕竟张老头刚说的那些,可都是大夫的虚套子话,做不得准。 果然,梁惊鸿到了前头书斋,张怀恩仍在这儿坐着吃茶呢,案上纸笔未动,方子也未写,见梁惊鸿进来,张怀恩便放下茶盏道:“以小侯爷的医术,想必这位大娘子的境况已是明了,何必还让老头子跑这 一趟。” 梁惊鸿听了脸色一变:“这么说,是真有了吗?”继而又问:“她的身子可能安然产子?” 张怀恩摇摇头吐出两个字:“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