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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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何出此言?”燕国公问道。 “若不是欣赏她,以夫君在朝廷的声望与地位,哪里会让此事拖至今日而迟迟无法解决?别说夫君是怕了那一群酸儒、一个依附世家门庭生存的女子?”无用的烛芯被女主人轻轻剪断了,室内因此明亮了几分。“夫君的雷霆手段,妾身嫁过来后也有所耳闻,近日何故犹豫不决?” 她的身子是稍稍侧着的,地上映出的剪影纤薄婉秀。 “夫人——” “嘘。” 轻罗小扇温柔掩住了燕国公的嘴唇,她轻轻地说,“夫君,你知道的,妾身最不爱听解释了,有些善后,只会让真相变得更加不堪。” 琳琅放下剪子,腕间的翡翠镯子折射出幽绿的光泽,她偏头看燕国公,“夫君是妾身的天,是妾身的地,是妾身唯一的栖息之所。可妾身不知道,妾身是不是夫君的春闺梦中人。” 她又笑了笑,“这些话夫君愿听便听,不愿听,就当是妾身烧糊涂了,多发了几句牢骚,夫君不必往心里去。今夜的雪不知什么时辰才停,夫君处理公文记得多添几件衣裳,妾身困乏,就先睡了。” 说完,便欠了欠身,撩开纱帐去了内室。 燕国公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神色晦涩。 “夫人不必多想。” 琳琅听见了,并没有回话。 隔天她让人备了马车,去了佛门的第一圣地,白马寺。 燕国公听见沈管家的汇报,龙蛇游走的笔迹微微一顿。 琳琅戴着幂蓠,支开了下人后,袅袅娜娜往一处院落走。 “沙沙沙——” 披着黑色斗笠的年轻僧人在院内扫雪。他听见不远处有雪泥陷落的声响,于是抬头来看,这一下,愣在当场。 “大师,琳琅有礼了。” 女声柔缓,如同春水般漫过耳际。 眉间点缀着红砂的僧人恢复了沉稳之色,朝着人行了个佛礼,便拿着扫帚进屋了,自始自终,一句话也没有跟她说。 冷淡得如同这寒冬腊月里的冰凌,骨子里化开的全是雪水。 作为白马寺最为年轻的译经大德,镜澄的俊秀无双是经过万千信徒点头公认,尤为难得的是,他年少成名,身上却没有任何浮躁的毛病,一如既往的平和温润,春风化雨般普渡众生。 同时,这位年轻大德也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令入了几十年佛门的老和尚都自叹弗如。 谁也没见过镜澄冷漠的一面。 如果有,众信徒想,那肯定是看错了。 琳琅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个俊俏的和尚对她的态度冷得不像话,仿佛之前被她非礼的害羞腼腆是她记忆中的错觉。 “大师为何对琳琅这般冷漠?” 琳琅问了,楚楚可怜的,还拽着他的衣角。 镜澄伸腿要迈上阶梯,被她这一扯,脚步不自然就顿了下。他并没有回头,目光直视着屋里供养的落了漆、年头久远的金身小佛陀。 “施主既已嫁为人妇,望谨言慎行。贫僧是出家之人,不经红尘,若是言行有所疏离不当,施主多多担待些。” 他语气里没有一丝波动,平静得可怕。 “所以大师打算,将那一日的事,全忘了?” 镜澄面色淡然,“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昔日种种,贫僧早忘了,施主也不必过于牵怀。” “可如果,有人忘不掉呢?” 银红色的凤尾裙逶迤在雪中,她轻抬起手,纤细的腕骨上套了一只刻着莲花纹的银镯子。这莲花开在佛前时,是不染纤尘的皎然。然而当它落进人间烟火,与女子柔软的肌肤相触,便沾上了似水的情愫。 仿佛一道即将说破的禅机。 镜澄闭了闭眼。 心下渐渐涌起了绝望。 他告诉自己,不能沦陷。 否则等着他的—— 是万劫不复。 是灰飞烟灭。 “大师可知,那个喧哗的晚上,琳琅坐在婚房里,想的是什么吗?”女子细腻的指尖掠过年轻大德的脸颊,最终温柔地、轻缓地摩挲他的眉间朱砂。 “我在想啊,大师若是一袭翩翩红衣而来,必是风韵高朗,举世无双。” 她的眼波宛如一张细密的网,织着白雪,织着寒风,却也织着柔软温暖的情意。 琳琅又慢慢收回了手,往后退了半步。 保持了一个克制到令人心冷的距离。 “大师,今日打扰了。” “琳琅也不会再来了。” 她没有撑伞,立在碎琼乱玉中,纤弱的似莲花盛开。她双手合十,做了一个最规整、最礼貌的佛礼,裙裾微扬,身子朝前缓缓倾斜。 “愿大师早日到达彼岸,度众生苦厄——” 尾音没有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而是人为的,吞噬在炽热的双唇中。 琳琅瞪大了眼。 最温文尔雅、最规矩守礼、又最刚直不阿的佛门高僧,破了他最不能破的色戒。 琳琅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摁在怀里疯狂索吻,一切就像天旋地转,神魂颠倒。吮吸着,缠绵着,让她根本喘不过气儿来。 甜美的腥味浸染了纯净无暇的佛身。 啪的一声,惊醒了沉浸在吻里的琳琅。 不知何时,她被人扯到了屋里,刚才那一声,正是被一双大掌关上的木门。而她,一具清瘦有力的身体以绝对强势的姿态,紧紧抵着腰身,对方的长腿更是挤进了她的膝头中间,逃无可逃,背部是沾了霜雪的木板。 后面是冷的,前面却热得如同岩浆迸发。 “阿秀。” 那凌乱到靡靡的喘息中,响起了一个很清晰、很温和的声音。 “什么?” “唤我阿秀。” 他法名是释镜澄,除了他师父,没人知道他出家前,有一个阿秀的小名。 待他年岁渐长、名动四方之后,师父从偶尔的,到就不再叫他的俗名了。 他以为,有生之年,这个名字会被锁进那无上的浮屠里,慢慢落满灰尘,直到最后,他都忘了自己原本叫什么。 “阿秀,唤我阿秀。”镜澄低低地说,莫名有哀求的意味。 “阿秀——” 这一声之后,猛兽彻底出匣。 琳琅被他揉得浑身发颤,犹如一株随风摇摆的幼嫩新桃。 镜澄舔了舔唇珠的血,眉间的红痣不再是那浅浅的痕迹,反而是艳得妖异,艳得诡谲。 此刻,他不再是德高望重、在梵铃中受众生膜拜的佛陀之子。 而是受了蛊惑,堕落孽障深渊的俊美妖僧。 闭口禅已破。 不坏身已毁。 那就…… 让这滔天的红莲业火,焚烧得更彻底些。 琳琅被他挟持着细腰,在屋子里一路挪腾,先是撞到了桌子,又挨到了椅子,最后她身子一软,折在了窗台边。 “嘭——” 一盆养得极好的昙花从窗边跌落。 “阿秀……” 她还没说话,双唇再度被重重封缄了,酥麻得厉害。 镜澄张嘴,牙齿咬下了她肩头的衣裳,深吻蜿蜒而下。 琳琅半边身子探在外边,鬓间的步摇琼花摇摇晃晃的,仿佛要掉不掉的样子。 风情慵倦而妖冶。 她目光迷离,颊染桃粉,视线随着镜澄的动作晃动着,随意滑落在某处,才发现,院子里竟然多了一不速之客。 对方长身玉立,系了件黑貂衬红里的斗篷,黑发束着玉冠,疏朗清峻,一双狭长而凌厉的眼睛正冷冷看着她。 第304章 恶毒继母前女友(9) 琳琅愣愣看着在那站在院子中央的人。 对方左手曲起, 握着伞柄,柳絮般的飘雪纷纷扬扬, 偶有一些沾在覆着黑貂斗篷的肩头上, 意外透出清冷矜贵的气息。 他幽深的黑瞳直视琳琅,面无表情的,看她被一个俊秀的和尚摁在窗台亲吻。 钗摇鬓乱, 媚态横生。 那年轻和尚动情伏在她的颈窝处, 又慢慢用牙齿咬开了女子的锦衣领襟, 衣裳顺着肩头温柔至极地滑落, 犹如水波荡漾,露出一截粉藕的肌肤, 以及绕系在细颈边上的纤细的、鲜艳的红色绳结。 她是折在窗台仰着脸看到人的,因此他能很清楚瞧见她脸上的神色。 震惊、惶恐、害怕。 种种情绪汇集起来, 就成了她眼尾染上薄红魅色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