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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浅啊了一声,知道是陈漠使坏,她伸手用力的去锤他后背,然而对陈漠来说,这点力道实在是可以忽略不计。姚浅另一只手还提着湖心灯,这时她才发觉,陈漠的那盏灯上卡着的素白笺不见了,再一看,可不是被他拿在手上的那张? 此刻他们两个人站在一个年轻书生的摊前,看上去竟然和周围的那些或是羞涩或是落落大方的小夫妻差不多,只是年纪偏小了一点,陈漠倒还看不出来,骨龄并不是一个人的岁数,他说是比姚浅大一岁,实际上差不多两岁,陈漠看上去就像是个十四五六的少年郎,而姚浅却是一团孩子气,因为天生的痴傻,她看上去不染一丝红尘烟火气,眼眸清澈的就像是婴儿一样。 陈漠安抚的摸了摸姚浅的头:姚儿别闹了,好不好? 姚浅觉得脸有些烫,捶打陈漠的拳头化成她抱着陈漠的双臂,姚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真的,美色误人,男色更是。 陈漠把手里的素白笺jiāo到书生手里,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姚浅的花灯里取出另外一张,他想了想,说道:不如题首词吧? 他问的认真,那书生也不敢怠慢,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道:不知这位公子,喜欢何种诗词? 陈漠并不jīng通诗词,对这些女儿家的东西他一向都是能避则避,但是对着姚浅,他总是想让她更加开心的。 想了想,他微微弯腰,说道:姚儿喜欢什么样的诗词? 如果可以,姚浅真想告诉他,经过唐诗三百首,宋词八百句的残酷洗礼,她对那些诗词的第一反应就是头疼。 不过她也算猜出了陈漠的意思,知道他是要在花灯上题字,她眨了眨眼睛,露出茫然的神色来。 这时陈漠忽然才反应过来,他和姚浅相处的太好,让他几乎都忘记了,眼前灵气bī人的小姑娘是天生的痴儿,她大约连诗词是什么,都不懂罢。 陈漠反而有些愧疚起来,他摸了摸姚浅的头,轻声道:抱歉,哥哥忘了。 他想了想,对那书生笑道:左右是放着玩,公子不如随意题首诗吧。 书生也是个机灵的,他的目光在陈漠和姚浅身上流转一下,发觉两人之间的关系颇为特别,想了想,他在那素笺上笔走龙蛇,很快便题上了一首词。 陈漠接过,愣了一下。 日游,杏花chuī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qíng弃,不能羞。 这是,前朝的那首凤凰吟? 陈漠的语气有些奇怪,他握着手里的素笺,倒不知道该不该放进花灯里了。 不过看着书生有些不安的神色,他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姚浅一直很想知道这个凤凰吟是怎么回事,她连忙扯了扯陈漠的袖子:哥哥,怎么了? 陈漠犹豫了一下,解释道:这是前朝帝后的殉别词,虽然qíng谊深重,但总觉得有些不妥 姚浅瞪圆了眼睛,她呆了呆,说道:前朝的那个皇帝,叫什么名字? 帝王姓名要避讳,前朝的却没有太大的讲究,陈漠道:前朝李氏皇族,承天帝李承嗣。 猜测成真,她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果然和上一个世界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姚浅心思转动,故作好奇的说道:哥哥,什么是殉别词啊?那个皇帝死了吗? 陈漠虽然奇怪姚浅为什么会问这些,不过还是给她解答了疑惑:传闻承天帝同元后以这首词定qíng,后来元后去世,承天帝广开选秀,寻觅同元后长相相似的女子,没过几年又散尽后宫,醉心朝政,后来积郁成疾,临终念词而逝。 姚浅呆呆的,她没想到李承嗣会做到这样的地步,她原本觉得李承嗣yīn鸷薄凉,才狠下心给了他一刀,但是忽然有人告诉他,李承嗣并不是那样的人,他是真的很在意她,要知道,李承嗣原本该活到寿终正寝,儿孙满堂的。 她有些茫然,呆呆的说道:怎么会 陈漠发觉姚浅的qíng绪不对,以为她是被承天帝后的事迹触动,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发顶。 感受到头上不轻不重的抚摸,姚浅慢慢的回过神来,只是眼神还不免有些恍惚。 陈漠捧起小姑娘的脸蛋,让她的目光对上他的,轻声说道:没必要难过,真的爱一个人,不会像承天帝那样,去寻觅仅仅是长相相似的人,这无非是想给自己安慰,却没有在意元后泉下有知会如何做想,他关心的,原本也只有他自己而已。 姚浅的眼睛在夜色下显得清澈的如同一块上好琉璃,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看着陈漠的乌黑的眼眸,她忽然就开了口:要是有一天,姚儿离开哥哥,哥哥不会像那个人一样吗? 陈漠愣了一下,却笑了,他不常笑,但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没有一丝的yīn霾,他轻声说道:没有人能替代姚儿,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一样。 姚浅忽然哭了,漂亮的眸子里滚出大颗大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她往前走了几步,扑进陈漠的怀里,呜呜咽咽起来。 陈漠知道姚浅是痴儿,qíng绪容易失控,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姚浅的头,把她抱得紧一点,轻声的哄。 【滴,陈漠好感度增加2点,目前好感度为92点,请宿主再接再厉】姚浅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陈漠的好感度越高,越是危险,这意味着她就快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姚浅不知道到最后会不会像李承嗣的那个时候一样,让她自己找合理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如果可以,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能以一种平和的方式离开。 不仅仅是陈漠,还有姚寻。 她知道那种突如其来的意外给人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尤其是骨ròu至亲,那是活生生在心口挖去血ròu的疼痛,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祷成真了,那日花灯会过后,她起初只是着凉,但是没想到一剂药下去,病况不见好,反而一日日的更重了。 众人只当她是身体有些虚弱才会这么轻易的生病,姚寻还在说着,等她好一些了,要去昆仑山为她寻些灵药回来补身子。 只有姚浅自己知道,她这病,好不了了。 陈漠的最后一点好感很难磨上去,姚浅知道这是因为他心里还有些心结的原因,她并没有刻意的去开解,也许是自私,她想要多在这个世界停留一会儿,哪怕是几天,几个时辰,几刻钟也好。 姚浅必须要卧g休息,而断了腿的顾明曦却彻底痊愈了。 其实他根本就没受什么伤,只是那日落崖的时候顾明曦就知道,师父是肯定会下来寻他的,他要是完好无损,说不得就得即日启程回京城,他在生死关头想通了很多,他不想再回到皇宫那种勾心斗角暗无天日的生活了,他想留在御剑山庄,师妹是他这短暂的一生中唯一的光亮,他想要抓住,也习惯了先付出代价。 他毫不犹豫的爬上了那棵最巨大的树,任由自己从上面摔下来,摔断一条腿,为了保证真实可信,他身上的那些伤也都是毫不作伪的。 他没想到的是,他被留下来了是没错,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妹和别人定亲。 师妹明明就应该是他的!他的! 第36章 江湖剑客 起初众人都没发觉姚浅的病有问题,还是陈漠细心,虽然姚浅并没有说出来,他却发现了,姚浅的身体在急剧衰落,从前能很轻易完成的一些事qíng,她即使是jīng神好的时候也做不到了。 渐渐的,姚寻也像察觉到了什么,眉宇间多了一丝沉郁,只是在姚浅面前,越发温柔,姚浅有些心酸,却只能假装自己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子。 姚浅靠在g上听陈漠给她讲故事,她的头发只是简单是梳理整齐,顺顺滑滑的垂落在g榻上,烛光下,看上去很是温馨。 陈漠讲的是一些江湖传闻,有真有假,他找了些有趣的来,哄姚浅高兴。 那女子一进门,昆仑宗掌门就哑口无言了,谁成想那打了昆仑宗弟子的,是他自己的女儿呢。陈漠讲故事的语气很好笑,姚浅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开心,眨了眨眼睛,扑哧一下笑了。 姚儿,也打过。 她想了想,有些得意的说道:姚儿打过好多,御剑山庄的弟子。 御剑山庄除了顾明曦和陈漠,都是记名弟子,里面良莠不齐,有的人真心实意的尊重姚寻,也拿她当大小姐看待,有的人却看不起她是个傻子,偶尔听到几句嘲笑讽刺,指指点点,姚浅才不是忍气吞声的人,说她是傻子,傻子打人还不用给理由呢。 陈漠也想起姚浅做过的事qíng来,弯了弯嘴角,谁说他的小姑娘痴傻的?分明是个小人jīng。 他摸了摸姚浅的头,道:该睡觉了,哥哥明天再来看你。 姚浅用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不舍的说道:想和哥哥一起睡。 等到姚儿长大,就能和哥哥一起睡了,所以姚儿,一定要好好的长大。陈漠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姚浅的眼睛说道。 姚浅费力的挪了几下,抱了抱陈漠的腰,睫毛微微垂落下去,她知道,陈漠是发觉到了她的异状,他明明很担心,但是却没有在她面前表露出来。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陈漠走后,小兰过来把烛火熄了,姚浅知道,小兰这些侍女是真的把她当成傻子看待的,基本上没人的时候,做任何事qíng都不会过问她,她有一回还看到给她梳头的小丫鬟见旁边除了她没别人,当着她的面,从她的梳妆盒里取走了一只不起眼的银簪子。 不过没什么可计较的,她终究只是个过客,她原本也不关心这些人,又为什么要为了她们的态度而生气呢? 按照原本的规矩,小兰应该睡在姚浅的外间守夜,但是她习惯了睡自己的房间,每日早晨只需要在陈漠来之前起g就好,姚浅不管她,渐渐的,其他的小丫鬟们也都不守夜了,毕竟御剑山庄的守卫森严,明卫暗卫不知凡几,原本也用不着她们去保护姚浅。 她们却没想到,姚寻是给姚浅安排了暗卫不假,可一群大男人总不能看着小姑娘睡觉,而且为了避嫌,他们到了夜间全都是守在院落外围的,这些暗卫想的也好,里面有小姐的丫鬟警醒着,不管遇到什么事qíng,只消叫一声,他们就能立刻赶到。 两相误会之下,姚浅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马车上了。 她的头昏昏沉沉的,后颈处更是一阵一阵的酸疼,睁开眼又看到不停晃动的马车厢,姚浅知道,她这是被绑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