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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阔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他的背脊不再挺直,眼里也再无光采,那一刻他失魂落魄,浑身都透着悲哀。 历思凯逐渐平静下来,他叹气道:“知道吗,你对不起老杨,你更对不起他的儿子。” 这一句话成了压垮连阔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像是发疯般失声痛哭起来。 终于哭够了,也发泄够了,他开始自言自语:“是啊,我对不起他们。干爹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却让他失望和他的儿子搞在了一起,我让清欢和我一起成了被人戳着脊梁骨被骂恶心的基佬同性恋……我对不起清欢,我怨恨干爹的阻止,我怨恨他害死了清欢,所以我要报复他,我想让他痛苦一生。” “我对不起我的叔叔,他什么也不懂,我却嫌弃他的拖累,我在人前装做孝顺心里觉得他恶心……我是个恶魔,我将我这双肮脏的手伸向了亲叔叔,利用他来做我龌龊研究的小白鼠……” “真正该死的人是我,我就不该苟活在这世上,我应该代替他们去死才对……” 连阔像是情绪失控般,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 他的眼里红血丝爆满,整个人不再温顺,更像是一头发疯的恶狼,浑身透着戾气。 历思凯紧闭着双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发疯的连阔,他缓缓站了起来,疲乏虚弱地走出了审讯室。 周慎冷着脸叮嘱郑寻:“你在这里盯着”,而后也出了审讯室。 郑寻叹了口气盯着正在发疯的连阔,想要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保持缄默。 历思凯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碰到这样的案子着实让人郁闷,尽管他已经抽了两支烟了,情绪还是得不到缓解。 周慎拧着眉看他:“杨大哥那边怎么办?你要去看他吗?” “不去”,历思凯是真的将老杨视作朋友,可这个朋友也着实让他失望。 历思凯拗着劲说:“既然他知法犯法包庇连阔,既然他想在看守所里呆着,那就让他多呆几日吃点苦头。” 可见历思凯对老杨的决定有多失望。 周慎无奈摇了摇头。 “你怎么样?”周慎说:“审讯还是要继续的,你要是支撑不了就交给徐波来。” 历思凯叹了口气,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我能行,走吧。” “好”,周慎回。 等他二人再回到审讯室,连阔的情绪已经平静,只是他始终木着脸失魂落魄般,眼里早已没了神采。 历思凯冲郑寻交代:“通知禁毒支队过来吧。” “是”,郑寻应了声便出去了。 一时间审讯室里只剩他们三人。 周慎并不觉得历思凯的状态良好,他索性边做笔录边对连阔进行问话:“连阔,希望你能如实告知我们案子的始末,这对你日后的审判结果很关键,我们希望你能配合。” 连阔肩膀一颤,长舒了口气冷笑:“无所谓了。” 片刻后他又说:“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会交代清楚的。” 周慎抿了一下嘴唇:“杨大哥之前的口供悉数把罪名揽到了自己身上,各证据链都完美连接,他是怎么做到的?” 此时的连阔像是行尸走肉般,没有了一点生气:“他应该是发现了我给他的香料有问题,所以他跟踪了我。在警察发觉前他特意找了我,他说让我什么都不要想,他说他会替我处理好。” “所以你就任由他知法犯法替你揽罪?”历思凯忍着怒气逼问。 “是我的错”,连阔笑得苦涩:“所以啊,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说说吧,怎么回事”,周慎说。 连阔的目光垂落在审讯室的一角,而后陷入沉思。 他缓缓道:“含有违禁物的香料是我给他的,我告诉他这是我同学给我的西域香料,他信了也用了。其实我是故意骗他,我在学校哪有什么朋友,我只是认识了大东从他手里拿到的。大东邀请我加入时给了我一笔钱,我同意了。我利用学校的研究帮他搞到了不少原料,后来他给了我一张合成式,他说只要我能制作出那个东西我就能名声大振。” “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当时就看出了复杂诡异的多种原料其实是制毒……清欢去世后我一蹶不振,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大东。后来我制出了那东西,需要实践时我想到了叔叔,然后我就用在了他的身上。奶奶去世后叔叔一直保持着疯癫的状态,活着也是痛苦不如解脱……” “砰”地一声,历思凯用力拍了下桌子:“即使是疯子也有他活着的权利,更何况他是你的亲叔叔,你就这样草率决定了他的生死?!” 连阔已经不抱希望,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周慎阻止了历思凯:“让他把话说完。” 连阔声音低沉道:“我是分剂量用在叔叔身上的,如你们调查那般,我频繁往返临江和雅山两市的那周就是我作案的时候。最后一次是在二十八号晚上,当时是五六点天已经暗了,我利用特殊装置辅助了叔叔进行毒品吸食……当时他的状态挺好,我离开后不放心,又在晚上九点去了东门桥探望,干爹就是那个时候跟踪我的。” “等我到时叔叔正痛苦地滚在地上抽搐,我特别害怕抱着他查看状况,慌乱中叔叔抓住了我脖子上戴着的玉石,接着他身子一僵就断了气……我太害怕了,扯玉石的时候弄断了绳子,玉石摔在地上一分为二。干爹目睹了整个过程,他冲出来阻止我,应该是对清欢去世的愧疚他没有打我,而是牵着我的手将我带离了现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