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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货员瞪大了眼睛,傻在了原地。 黄二皱了皱眉,“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包起来?” 那售货员闻声回过神来,忙点头说:“好的好的,我这就包。” 黄二的目光从售货员那光滑白嫩的手上掠过,随后又移了自己手上,他手上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稍一攥拳,伤口便又裂开来,一缕血蜿蜒而下,流到指缝。 售货员见状,十分有眼色地关心道:“客人,您的手要不要紧?” 黄二闻声露出一抹笑,“怎么,我要是说要紧,你会心疼吗?” 那售货员顿时慌了,结结巴巴地说:“客…客人…” 黄二有些烦了,摆摆手让她快点包装。 抬眼看见一个小女孩,十七八的样子,像是个学生,长得倒是很可爱,正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往他这边看,售货员把东西包好递到他手里,他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忽然又有些烦躁。 买了这些又有什么用。 他看看那小女孩,随手一挥,把东西扔给她说:“小孩儿,送你了。” “哎…哎…你怎么…” 黄二掏了掏耳朵,没理会后面的叫喊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 “前边那个…” “有病吧。”许长宁追了一会儿没追上,喘着气看着那人的背影,一脸无语。 没一会儿售货员追了过来,“小姐…小姐,你的东西。” “啊…这不是我买的…” “我看到那位先生给你了。” 哎…这……”许长宁看看那人离开的方向,又看看一脸为难的售货员,挠了挠头不知如何是好。 她本来是准备回家的,只是路过百货大楼时候忽然想着过来问问工作的事情,谁曾想竟遇上了这么离谱的事。 落日熔金,华灯初上,天一点点暗了下来,黄二回到大世界,一阵柔美的歌声传到耳朵里,入目是昏黄的灯光,鼻尖是醉人的香味儿,他慢慢悠悠晃上去。 这才是他的天地。 二楼是个好地方,既清净,底下的亮啊响的也捕捉得真切,他怀里搂着新来的燕燕,吸了口烟,吹到她脸上,女孩儿脸上浓浓的妆,凑过来和他交换了一个甜甜的吻。 “二爷,人家也想唱夜场…” 黄二勾起一个笑,调笑道:“那得让我看看你的嘴巴甜不甜。” 燕燕的手攀上他的肩,黄二拨弄着她那银质的小耳坠,觉得怀里的女人又香又软,他埋在她脖颈深吸了一口,余光却忽然瞥到底下的一个男人。 此时跳舞的人不算多,因而一个长得尤其帅的人,便格外惹眼。那人一边跳着舞,一边和舞伴说说笑笑。黄二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一股熟悉感涌了上来。 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渐渐和他印象中一个人对上了号。 他松开怀里的美人,直起腰,拿了个望远镜仔细看了看,旋即把烟狠狠按在了桌子上。 “在想什么呢?”一道慵懒又勾人的声音在许绍清耳边响起。 女人很敏锐,一双眼在许绍清脸上转来转去,他稍稍走了一下神她都能看出来。 许绍清笑了笑,说:“我在想,这里的夜和外面的夜,仿佛不是同一种夜似的。” “哦?哪里不同呢?”女人的发饰在灯下闪着光,眉毛弯弯,脸上扑了厚厚的粉,口红也涂得十分饱满,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她的手搭在他肩上,笑着看他。 她笑起来有两个梨涡,身上有股淡淡的香,眼神却是很清明的。 许绍清搂着她转了一圈儿,道:“这里是天堂,外面是地狱。” 女人笑了笑,“那你觉得天堂好,还是地狱好?” 许绍清说:“天堂自然是好的,如果全是天堂就好了。” 女人笑了笑,“可是要是没有地狱,天堂还有意义吗?” 舞曲到了末尾,许绍清说:“或许有意义,或许无意义,谁又能说清楚无意义是不是一种意义呢。” 外头月白风清,女人看着他,梨涡盈盈,像载满了酒。 许绍清说:“快跳完了,江小姐,跳舞前你说的话可还算数?” 最后一个音落下,光打在他们二人身上,她朝楼上看了一眼,最后伴着音乐,搭上了许绍清的肩,说:“当然。” 舞曲最后一个尾音在空中散开,旋即,他们隐没在了黑暗里。 许绍清跟着她穿过人群,又穿过长廊,人渐渐少了,灯比舞厅弱了许多,他们走到一扇门前面,这门很窄,几乎只容一人通过。 “这扇窄门后头,便是极乐世界了。”她看了眼许绍清,眼神十分勾人。 许绍清愣了愣,他突然想起《圣经》里的那句话了: “你们要努力进窄门。我告诉你们:将来有许多人想要进去,确是不能。” 想到这里,他甚至疑心眼前的这女人是个基督教信徒了。 “江小姐有信仰吗?”他没忍住,问道。 “信仰?”江丽丽点了根烟,火星在夜色中格外明显,他们从那窄门中穿过,沿着小路走,高跟鞋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楚,她边抽烟,边笑了一声,说:“信谁都不如信自己。” 作者有话说: 伊秉绶是清代一位非常有名的书法家,字写得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