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暗中观察
曹叡让常雕去招揽匈奴五部自然是有他的用意，只是曹叡也好，刘晔也罢，他们想破头都想不到常雕居然把曹彰给招来了。 同样，驻守在渑池的曹仁也想不到，自己的长子、护鲜卑校尉曹泰居然把轲比能手下七万大军给弄到了渑池。 气的曹仁差点直接背了过去。 本就身体不好的曹魏大司马不住的咳嗽，颤抖地伸手指着曹泰，许久却又无力的放下，也只能长叹一声。 “哎……” 儿子是对他好。 这点他最清楚不过。 可现在…… 现在也无可奈何了。 刘禅军的战斗力在洛阳中军之上，刘禅在就是胜利的保障，他的威名甚至让曹魏朝中众人望风色变，不敢正面作战。 曹仁之前想了很多，唯一的办法也只有据守渑池，跟刘禅比消耗，看看能不能逼的他们粮草不济被迫撤退。 但现在曹泰一口气给他弄来了这么多鲜卑人，人吃马嚼，粮草的消耗量非常恐怖。 曹魏在巅峰时期供给两路大军作战都有点困难，别说现在…… 看来曹仁必须要改变战术，变据守为强攻，看看能不能一鼓作气在正面作战中击败刘禅率领的汉军主力。 不过看起来很难就是了。 唯一让曹仁感觉有点欣慰的是轲比能的态度。 这个鲜卑人虽然略有些轻狂和自大，可还没有到目空一切的程度， 他到达渑池之后立刻表现出合作的姿态，决心全面听从曹仁的调遣，争取在后面的作战中为大魏立下功劳。 “小将多年前就听说过大司马的本事， 此番愿听从大司马调遣，料那刘禅也不过肉体凡胎，就算再能打，又岂能胜过我等十万精锐。” “不错，”曹泰插口道，“此番我军大军云集，刘禅若是识趣退守潼关便罢，若是还敢东寇，定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轲比能手下的士兵养精蓄锐许久，全军有半数人得到了铁刀和皮甲，战斗力远远胜过从前。 只要不遇上那种浑身披着铁甲的怪物，应该足以匹敌。 曹仁见轲比能的几万斗志昂扬，本来已经生出死志的心中又渐渐燃起一点点希望。 不错， 从之前的交手来看，刘禅也并没有展现出什么三头六臂的本事。 只要小心此子的阴谋算计，安稳固守此地，不说重创汉军，起码将他们逼回潼关，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对了，若是此番与刘禅作战有什么闪失，大司马不妨与我同赴鲜卑，日后我们还有打回来的机会。”轲比能豪爽地道。 前面说的还不错，后面的话曹仁可就不爱听了。 还没打，就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若是换做别人，我早一耳光打上去了。 他勉为其难地笑了笑： “多谢可汗好意了，某也想去草原，只恨一把年纪，身子骨顶不住了。” 曹魏的大业，曹操的陵寝都在汉地，曹仁这辈子是绝对不可能跑到鲜卑的土地上苟延残喘。 不管是出于曹仁的自尊还是曹魏的未来，这都是不可行的。 轲比能假做一副非常憨厚的模样微笑道： “我听闻匈奴人祖先乃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獯鬻、熏育）。唐虞以上有山戎、猃允、薰粥，居于北边，随草畜牧而转移。 如今蜀寇猖獗，中原混乱，我素来佩服大司马本事，何不效仿当年匈奴先祖之事，赴草原再创大业。” 曹仁的嘴角抽了抽，微微叹了口气，正色道： “匈奴先祖之事本就虚无缥缈，我曹仁若不能保全宗庙，唯有一死而已， 可汗好意，恕曹仁不能接受了。” 轲比能哪有这样的好意，他只是稍微用此话试探一下曹仁，见曹仁义正言辞的拒绝，并不像作伪，轲比能一时也有点茫然。 难道传说中曹魏要北迁的消息是假的，果然是有汉军的细作故意放出来的。 田豫也一直在观察着曹仁的表情，见曹仁全然不知道所谓的北征之说，也稍微松了口气。 轲比能定定神，心道我就说北征乃荒谬之事，是无论如何行不通的，曹叡再疯狂，刘晔总是智谋之人。 嘿，刘禅小儿兵少，我若趁机胜了，便是曹魏的英雄。 日后进可图谋关中以成大业，退可裹挟曹魏众人经营草原，想必千载后的史书说起我来，也一定夸我不凡。 可偏偏是在此时，田豫注意到侍立在轲比能身后的新任护鲜卑校尉曹泰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虽然站在背后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田豫依然注意到了什么。 对了，曹叡罢去我护鲜卑校尉之位，让曹泰担当此任，也许他知道曹仁真的不知道此事，而曹泰…… 不错，关键是在此人身上， 曹泰一路上非常谦恭，已经渐渐得到了轲比能的信任，他一定是在谋划什么，连曹仁都不知道他的念头。 好像轲比能还没有发现，也许问清曹泰，就能知道曹叡到底在谋划什么。 · 刚刚打倒渑池城下的刘禅也收到了鲜卑大军到来的消息。 他虽然不指望曹魏拱手投降，但轲比能、步度根都抵达中原，据说后面还有公孙恭的辽东兵，这还是让刘禅非常头疼。 曹仁和轲比能就在前方，只要将他们击败洛阳中军一定士气大散。 能不能灭亡曹魏，重创已经进入中原的鲜卑，就看现在了。 最初东征的刘禅军只有一万多人，尽管后来缺粮的问题得到了一定的解决，也只是勉强增兵到两万五千人——再多关中就真的撑不住了。 而曹仁率领本部就有两万多，加上轲比能、田豫共同率领的强大骑兵部队和战斗力力不俗的原渑池守军，魏军的兵力已经接近十万。 这里不是汉军防守，有兴势山、傥骆道这样的地形可以利用。 此处虽然是丘陵地带，但有一大片盆地适合魏军展开，汉军主动进攻，只怕会吃亏不小。 理论上是这样。 但刘禅一点都不慌， 甚至他听说轲比能本来应该南下，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调头来打自己后，居然还露出了非常欣慰的笑容。 哦吼，看来被人看不起了啊。 金金好像说的不错，在真理传播到草原之前，这些人对自己的实力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自信。 轲比能在鲜卑颇有名望，既然如此，就用先进的武器改变一下你们对战争的认知。 这一战打服了你们，说不定能打出一段很长时间的和平。 “来了正好，省的我们日后还要去草原上寻找他们。 这一战，咱们不用计策，摆开阵势，跟他们打！” 刘禅从前多用计谋，讲究防守反击， 这一次居然不用什么花招，直接号令全军摆开架势，正面攻城。 两万五千汉军对将近十万曹魏、鲜卑联军，而且不用任何的花巧直接选择正面强攻，若是换做他人领军，手下的将领一定会有一堆反对的意见，但指挥者是刘禅，汉军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听到全军出击的命令，手下的士卒非常有行动力的集结起来，步兵持矛，骑兵上马，军营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魏军在渑池的防御兵力现在高达十万，曹仁和轲比能的兵马肯定不能都都进小小的渑池城中。 轲比能很有风格的让自己手下的七万大军驻扎在城外，开始逐渐修建简单的木寨和土城，准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跟刘禅正面对抗。 大多数鲜卑军士对轲比能的谨慎感到一阵荒谬。 抵达渑池城下的刘禅军只有不到三万，而且以步兵为主，鲜卑军素来以猛冲猛进著称，完全可以在发现敌人之后分组直接发动进攻，直接将他们彻底碾碎。 但轲比能并不这么认为。 “刘禅能横行天下，以劣势兵力击败曹魏数十万大军，肯定有过人之处。 我等若是跟步度根一样自大轻狂，早晚要尽数死在此处。 不想修建工事的，都给我滚回代郡去吧！” 轲比能的号召力无与伦比，他一声令下，这些素来狂妄的鲜卑军士果然开始迅速修筑营寨，准备作战，渑池城外到处都是一片如火如荼的景象。 鲜卑军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没有发动进攻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没有完善组织体制的部落中，也只有被公推为“大人”的轲比能可以压住这些鲜卑军士的狂暴和嗜血。 暂时压住。 可鲜卑的工事才刚刚开始修建，外围的探马居然前来传讯，说汉军动了。 他们似乎完全不顾轲比能的七万铁骑，直接开始攻打渑池，将侧翼完全暴露在轲比能的视线里。 敌军数倍于己方，敌情不明，后勤并不充足，之前曹仁、轲比能、田豫三人会晤的时候，一致认为刘禅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暂退。 之前曹真在兴势之战吃了大亏，也是因为汉军在复杂的地形结寨死守，并在后来抢先占据了三岭。 就是这样，赵云手下的军士也损伤大半， 如果是平地较量，曹真估计一个冲锋就能杀的赵云全军覆没。 刘禅素来以狡猾多智著称，他很有可能带领百姓退回潼关观望一阵子，跟魏军进行消耗战。 这也是曹仁比较担心的。 只是魏军上下万万不曾料到，汉军的动向非常奇怪。 他们数万人开始向正面集结，居然摆出了一副要攻城的架势！ 攻打一座敌军兵力数倍于己方的城池，而且城外还以掎角之势驻扎着大量来去如风的骑兵部队，这已经不是一般地看不起魏军。 轲比能似乎能感觉到刘禅强烈的战意， 就像当年的檀石槐面对十万汉军进攻时那样。 “小心汉人的铁甲骑兵， 如果遇上了，按照之前说好的应付。” 轲比能一直在刻意模仿当年的首领檀石槐，在汉地呆了许久，自己也开始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这会儿刘禅居然不顾他们的存在，直接发动进攻，这让轲比能心中一直强压着的狂野开始一点点翻腾燃烧。 他冷哼一声，接过一个兜鍪扣在头顶， 护鲜卑校尉曹泰匆匆走来，有些慌张地道：“大王小心，刘禅来的怪异，他们不直达还藏着什么厉害的手段。” 轲比能心中一暖，又把兜鍪仔细戴好。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曹泰，又看了看远处急匆匆跑过来的田豫，正色道： “刘禅再强，总不能把我等一锅端了， 现在曹将军有难，我等需勠力同心才是。 如果他真的有什么鬼蜮妖术，把我斩杀，有劳曹将军帮我通传田将军，求他看在就交情的份上，帮我把手下儿郎带回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