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放榜

    “你说什么！？“，男人猛地瞪大了眼，脸上随即燃起怒火，

    ”你冷静点，“，陈浩南露出一丝苦笑，这家伙反应还真是大，”是阿耀没办好，“

    ”她呢？“，太子问，

    ”小妹仔没事，只有雷耀扬受伤，“

    ”你要杀雷耀扬和古惑伦点解不让我去做？“，他早就想杀了那男人，”为什么要找洪门义建？“

    陈浩南跺向窗边，洪兴铜锣湾总堂，窗外是车水马龙的城市心脏，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过了几秒才说，

    “洪兴现在承受不住和东星正面开战，就算想杀了他们，事后我也不能让乌鸦知道是我做的，至少，不能有证据，”，

    太子太显眼，他出手不可能瞒过别人，所以这阵子一直约束着他不让他去找麻烦，洪兴和洪门本就系出同源，不过这年头，惟有利益在驱使人心罢了。

    若东星社一下子折掉这两人，等于断掉陈天雄最重要的两大将，尤其是雷耀扬，其聪明才智不下古惑伦，本身又能征战，说是文武全才也不为过，若让他们继续为社团壮大资源，洪兴估计真的会在港岛一连串的风云变幻之中沉寂下去。

    “浩南，龙头之位，你真的要放弃？”，太子看向他，两年前他还是志得意满的黑道天皇，现在的背影却莫名有些萧索，“只要你想当，我和大飞都会支持你的，李兆基那个废物要敢多说我就废了他，”，他向来不觉得事情有这样复杂。

    陈浩南笑了笑，若这次干掉了雷耀扬和古惑伦，那这龙头之位说不定他还能做下去，然而现在，似乎是命运不想让他职掌洪兴，也好，”先不说这个，你帮我盯一下Tommy，“，他眼神眯了咪，他不想做龙头，和被人算计的不能做是两件事，”我总觉得之前社团亏损最重大的两次交易，不大对劲，查一下他身边的人，“

    ”Tommy？”，男人有些意外，沉思了一阵答应下来，

    回到港岛已经一周，田宁先去疗养院看了母亲，她的病情没有起色，但也没有恶化，医生说这种脑退化是不可逆的，只要不恶化，就是好事。白日依旧到药厂实习，心中却一直牵挂着在大马的两人，中间那男人只来过一次电话，说没事，其余没有多说，只让她等他回来，但似乎，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那个吻。

    八月三日，周一，

    清晨，田宁睡不着早早醒来，洗漱后，心中既不安又有着深深的忐忑，今日是会考放榜的日子，打算去药厂之前先去杂货铺买份报纸，几分大报都会出榜单。

    这个成绩，决定了她之后的人生能否挣有一线翻身的机会，又或者只是重复无望的生活。

    正当她换了衣服，打算出门，门铃忽然急促地响起，心中疑惑，田宁连忙跑去应门，没想到来人竟是Miss方，只见她一脸激动的抱着田宁，兴奋的转了好几个圈，她愣了愣，才发现Miss方手中已经有一份报纸，心底一下涌起一股巨大的忐忑，

    “阿宁！！！！恭喜妳！“，方仪真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刚才一找到田宁的名字，她几乎是立即改变去圣若望的方向，将车飙了过来，

    田宁还没弄清楚情况，”Miss方，到底怎么了？“

    方仪真拉开她的肩膀，见她一脸呆傻，“妳还没看！？田宁！妳拿到积分30   !妳现在的书院也只有六个人拿到30的积分！“

    30！   ？

    每科总积分是5，六科30那就是满分！这样的分数，只要另外一门语言类也达到A级，那就能跳过预科，直接申请大学，

    田宁只觉得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巨大的狂喜令她根本不知道如和反应，眼前瞬间模糊一片，她抱着Miss方，直接哭了出来，方仪真心中也是满满的不敢置信，兴奋心喜骄傲充斥着她的心，这个学生家庭环境这么困难，中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没想到，竟能拿到整个圣若望都没人拿到的成绩，

    不过，田宁之前的成绩虽然优秀，但还不到这种超高水平，她转进九龙塘那所教会书院也不过两个多月，怎么能一下子突飞猛进这么多？

    两人又哭又笑地在门口抱了好几分钟，田宁才赶紧将她请进门来，倒了杯水，手指还有些微微发颤，她深呼吸了几次，让自己的心情勉强平静些许，此时，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个男人的脸，想将自己的成绩告诉他，想到他威胁自己进不了预科就接着下海的话，心中竟然漾起一阵笑意。

    两人说了一会话，因为Miss方赶着去学校，而田宁也要准备去工作，两人便约了今日晚上一起碰面吃饭，之前田宁对于大学是想也不敢想，原打算若顺利升上预科，就在现在的书院继续读，晚上找另一份打工维持生计，是以她对于一下子放在眼前的选项几乎是一无所知，确实有很多事情需要询问Miss方的意见。

    而今日白天，田宁还在工作，书院立即联系了她，这样的成绩将会有很多拿到大学奖学金的机会。谁也没想到，这个在会考前两个多月被人走后门硬送进来的学生竟是一批黑马，田宁被退学的纪录，不可能瞒住，而能让书院收人，也唯有价码足够而已，这样校风严谨的学校，最怕有破坏校誉的事情，但现在她竟拿到满积分，这无疑令学校无比增光，毕竟会考满分人数是学校竞争排名的一大看点。

    一整天，田宁的心情都很高昂，这也许是她过去几年之中最开心的一日，或许，真的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又过了好几日，那男人才来电话说刚回到香港，听他的声音还好，田宁放下心来，不过她却没有在电话里告诉他放榜的事，只问了他伤势怎么样。

    这段时间，她也想的清楚，若没有雷耀扬帮她补习，加上让她不用工作全力念书，田宁绝不可能拿到这样的成绩，所以，头一次，她鼓起勇气，问他周末有没有空闲，一起吃饭。

    那男人足足愣了好几秒，似乎有些惊讶，最后才说好。

    以往都是他一通电话让她过去她就过去，没有意见，没有反驳，没有好恶，只是随传随到而已，吃什么都不挑，穿什么也不在意，就像是一份无可奈何的应付罢了，现在竟然会认真的约他吃饭？

    田宁没什么在外面餐馆吃饭的经验，之前就算和雷耀扬出去，餐厅也都是他选的，而那些地方，她请不起他。这样一想，她甚至想不到该约在哪里，总不好意思约在茶餐厅，后来只好询问了实验室里几个比较活泼的姐姐们，她们都是留学归国，常常讨论酒吧，餐馆，趴替之类的话题。

    平日里只吃自制盒饭的小妹妹，竟然要请人上餐馆，大家争相提了一大堆意见，从对方性别，年龄，工作，问到星座，血型，说这样才能判断他的喜好。

    田宁心中不由苦笑，雷耀扬年龄，不知道，工作，黑社会，星座，不明，血型，未知，两人的关系更是剪不断理还乱，最后无法，索性选了一家听起来比较有趣的餐厅，是现在很受欢迎的法式小酒馆，不像传统法餐这么严肃昂贵，那地方气氛轻松，装修雅癖摩登，菜色又相当不错。

    餐馆在兰桂坊，周六晚上七点不到，田宁已经出了地铁，在这块酒吧林立的街面上穿行，时间尚早，兰桂坊街头的人不算多，不过这家法式小酒馆似乎因为餐点不错，生意非常好，田宁不由得庆幸自己事先打了电话订位，这是她第一次请人吃饭，包里拿了一千块钱，这在以往几乎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

    侍应生确认订位时看着田宁的眼神似乎有些讶异，这样的地方通常都是二十多岁三十岁的上班族或是老外喜欢来，十几岁的小孩们自有别的潮流去处，

    时间正好七点，田宁刚与侍应生说完话，门口传来些许骚动，抬眼望去，便看见了那部熟悉的，嚣张之极的车停在门口，海鸥翼的车门开启，下来了一个极帅的男人，西服笔挺，高大英俊，不是雷耀扬还有谁？

    他直直朝店里走来，门口等位的人都纷纷打量，猜测是不是什么名人，田宁朝他挥挥手，他便也笑了笑，这是两人上次在大马的医院分别以来第一次碰面，时间已经差不多过了两周多，他直接将田宁揽过来带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

    “你的伤没事了吗？”，田宁没有挣扎，怕扯动他的伤口，

    “好了，”，他自然地揽着她随侍应生朝后走，这家餐馆在后院有个小花园，也是用餐区，立秋后的夜已不再燥热，露天的院里挂满了漂亮的小灯泡，甚至还有一个表演萨克斯的音乐人，这样的地方田宁也是第一次来，果然有种说不出的慵懒和品味。

    “小笨蛋，做什么找我吃饭？”，雷耀扬是真的颇为好奇，而且田宁还说要请客，他还从来没被女人请吃过饭，而且还选在这样的餐馆，一点也不像是田宁会知道的地方。

    田宁眼睛亮亮的，却保持神秘，她甚至点了一瓶白葡萄酒，都是实验室姐姐们建议的，她反正就照着说，让侍应生开酒，

    “Cheers，“，她轻轻举杯，淡淡莹黄随着动作在灯下晃动，折射着此刻的放松，

    换雷耀扬有些惊讶，她，似乎有些不同，像是悄然长大了些，举杯的样子已有几丝属于女人的诱人风情，令他心中微微一震，举起杯，轻碰了她手中晶莹，

    ”Cheers，“，雷耀扬盯着她，仔细地扫过那张略为发红的小脸，不过她一下转开了视线，还是以前那个羞涩的小女孩。

    若不是早已认识了他是什么人，任何女孩子被雷耀扬用这种眼神盯住，只怕都受不了，田宁勉强按下莫名狂跳的心，

    ”耀扬哥，“，她绽出一抹真正喜悦的笑，”会考放榜了，“

    ”喔？“，雷耀扬懂了她神神秘秘地做什么，”我早說妳预科不会有问题，“

    田宁摇摇头，嘴角开心的弯起，笑容更甚，像是一个大秘密，只想第一个和他分享，

    ”我要去读大学了，“

    ”大学？“，

    第一次在这男人脸上看到这种神情，见他惊诧，田宁忍不住大笑起来，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效果，在他面前似乎从没有预料以外的事情，像是他总能掌控所有。

    为那晶亮的双眸和她的话所意外，雷耀扬确实惊讶，今晚，她似乎真的和以往不大相同，

    田宁不再卖关子，说自己会考成绩是满积分，可以直接去大学，而且现在已经有好几所大学愿意提供奖学金，但是她还没最终决定该去哪一个学校或是系所，

    雷耀扬是真的没有想到，当时帮她复习功课觉得她程度不错，只没料到还有这样的超常发挥，他当年都还没有满积分，见她像孩子一样神神秘秘地和自己分享，仿佛自己是她重要的人，带着一丝促狭，一点活泼，这样的田宁忽然令他心中一软，这是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的情绪。

    他微微一笑，“都有些什么学校？”，其实就算没有奖学金，他也会让她去读大学，

    田宁虽心中已有几个选择，但还是想听听他的意见，毕竟他曾是港大的，“我目前最想去的，是港中文的医学院，”，她说，港大提供给她的奖学金没有港中文多，而综合考虑之下，她似乎对学医最有兴趣，而且.   .....不知道为什么，那日看见他受伤，自己却一点也帮不上忙的感觉，莫名地，一直缠绕在心中。

    两人边吃边谈各家学校的分析，那男人直接说，既然她想读医学院，那就去港大，奖学金少点也没关系，但田宁并不想用他的钱，自己本就欠了他，根本没有道理念书还让他付钱，

    “笨蛋，这点钱有什么？”，在他看来，尚不及一辆车的价格，

    见他这种随意地做派，田宁似乎有些生气，不想理他，然而她自己却没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完全不再惧怕他，甚至会不经意地在他面前流露出这样生动的神情，雷耀扬心中一笑，

    “难道你不想当我师妹？”

    “为什么要当你师妹？港大都是你师妹阿？”，田宁瞪了他一眼，

    “当然阿，全都抢着当我师妹，”，他微微一笑，心中却蓦然浮现另一个身影，笑容一愣，然而只是转瞬，那个影子已然转身消逝，只余一股淡淡的，几乎察觉不到的惆怅萦绕心间。

    不知道为什么，田宁敏感地察觉了他突如其来的异样，静了静道，“耀扬哥，谢谢你，”，

    这句话，是诚心实意的，不管两人初时发生过什么，现在，似乎已在她心中渐渐隐去，

    好像，一夕之间，就长大了。

    ***

    耀扬哥反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