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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二少爷稍微等等。”老刘让下人照着曹生说的方子去重新做蘸料,他不敢直接倒面和馄饨上,准备了一个蘸料碗让曹生自己去弄。 当食物端上来后,他一点儿点儿地拌匀酱汁,入口之时就能感觉到这不是2018年他吃到的那滋味。毕竟1937年和2018年是有差别的,冷面冷馄饨的味道不管是面食本身还是酱料,都有一定的差距。不过好在不难吃,曹生觉得总好过当时在罗店伤兵营吃的米汤和苞米面馒头。 晚上七点多,曹彦和男秘书回公馆了,俩人说着今天在生意场上遇上的事儿一块儿进门。老刘瞧这两位回来了,便赶紧从饭厅赶到门口迎人,“老爷,吃过了吗?公馆今天准备了冷面和冷馄饨,不知道您要不要吃一口?” “吃过了。”曹彦将衬衫领口扯开,绷了一天想喘口气。他将袖扣摘下给到老刘,一边向上卷衬衫袖子,一边问:“二少爷吃了吗?他今天状态如何?” 老刘接过袖扣,拽在手心不敢弄丢。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答说:“二少爷正在饭厅吃呢,他说要吃冷馄饨和冷面,所以才特意做了这两道。” “冷馄饨和冷面可是本帮菜,他不是不喜欢吃本帮菜的嘛?”男秘书觉得稀奇便提了一嘴。他和曹生不过是这几日才见到,他对于他的了解仅限于从曹彦口中得知。 曹彦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他一脸温柔地和他说:“你去休息,我去饭厅陪陪他。” 男秘书挑眉,对这位二少爷很是有兴趣。他摇头,并与老刘说:“刘管家,我也想吃冷馄饨冷面,可否给我留一碗?”他知道老刘是传统的人,所以也明白人家对于他和曹彦的关系一直都是看在曹彦的面子上忍耐着的,故而每次与老刘说话都会客客气气的,生怕叫人厌恶徒给曹彦添麻烦。 “有的,当然有的。先生是要在哪儿吃呢?回房吃的话,我给您端来就是。”老刘当然得说有,老爷身边的人他再看不惯也要给足面子。再说,人家客气,他也得带着笑和人说话。 曹彦听出来了,他是想陪着自己。眼神瞥向对方那调皮的面容,他微微摇头轻笑,表情里都是包容和宠溺。“就在饭厅吃吧,我也吃一点。” “额……好。”老刘心里虽然觉得不妥,但也不得不做。 “一股花生酱的味道,曹二少爷的吃法很是洋派啊。”男秘书进门闻到浓浓的黄油花生的味道,相比较吃冷面冷馄饨,他现在更想吃一片抹了厚厚花生酱的烤吐司。 曹生见这二人是一起回来的,将嘴里的东西咽下,然后笑着打招呼说:“是一个关系好的女孩带我吃过一次,我觉味道还不错就记住了。”他看人站着,就侧了侧头,示意他坐下说话。 “哟,听这个说法,曹二少爷是有女朋友了吧。”男秘书显然话比曹彦多,并且在待人上也较为热情。他看老刘端了两碗吃食和两碟蘸酱来,便赶忙与他说:“我还是吃烤土司配花生酱吧,劳烦刘管家帮我拿一下。” 曹彦喜欢传统的吃法,他放了一点麻酱又挑了一点辣子淋在面条和馄饨上。“你今天看起来精神不错,身体是好了很多吗?”他跳过男秘书说到的‘女朋友’话题,直接先问他最关心的健康问题。“不要太逞强,你是伤筋动骨,没有两三年的休养不会好透的。” 曹生吃了一个馄饨,听着曹彦的话不免摇头,“大哥多虑了,两三年休养那你养的恐怕是林黛玉。我曹生自认为在才情上或许要比林黛玉差不少,但光身子骨的强健上还是要胜上许多筹的。” “哈,二少爷真是幽默。”男秘书听着曹生的回应一下就笑出声儿来了。他接过老刘端来的烤吐司,用黄油刀挖了点花生酱抹在面包上。他瞧见曹彦的面色有些微怒,便调侃说:“曹老板,你弟弟今年27了,不是17,你别老想着把人拴在身边。” 这话倒是中听,曹生不免点头称赞。可曹彦却不这么认为,他咽下食物,冷言说:“不看着他,他能把家闹得底朝天。你别看他长着一张读书人斯文的脸,性子可是堪比野猴子。” 男秘书啧啧嘴,他咬了一口吐司,满嘴花生酱的浓香,“曹二少爷可不像读书人,你瞧他一身的腱子肉。”说完,他眼神瞟到曹彦那边,见他额头上似是有青筋暴起。他不再言语,只是低头轻笑默默吃着吐司。 这话让男秘书说的有那么点旖旎的味道,曹彦将筷子拍向桌子,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又看向一脸看戏的曹生,厉声与曹生说道:“你的心思我知道,不论你有什么想法都给我收一收,老老实实地先把你身子养好了再说。”他看曹生面上不为所动,便又说:“广慈医院陈医生的表妹不是你的良人,你和她就当做玩玩我是不会管的,但是你要说让她进曹家的门,恐怕顶多就是做个姨太太的命。”姚璐璐来过曹公馆的事情老刘下午打电话和曹彦说了,他自然是一万个看不上。 曹生扭头看向老刘,老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向别处,不敢与他对视。曹生不服气曹彦说这种话,他放下筷子,取过手边的巾帕压了压嘴角。“亏得大哥是受过新式教育的人,娶姨娘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恐怕当年国父在辛亥年做的事情在大哥眼里应该也不算什么吧。”一声冷嘲,他觉得曹彦管的太宽了,“弟弟在外行军多年,枪林弹雨里见的最多的就是没钱没势的老百姓从军冲锋。他们用身子挡子弹救国救民到了大哥这儿就成了三六九等里下等之辈,真是可笑可悲。”曹彦的面色越发的难看,可他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大清朝亡了是好事,是对那些祖祖辈辈被欺压的老百姓们来讲天大的好事。大哥得跟上这新社会的思想,不可再活在过去的旧章糟粕内自我顽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