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页
能解他女儿忧愁,能陪他女儿欢乐,父亲并非希望子女一定要大富大贵,最重要是平安顺遂。姚爸爸感觉到自己拿香烟的手有点颤抖,他想吸一口可却久久不能送入口中。索性,他把烟掐灭在垃圾桶里。一转刚刚的情绪氛围,他双手插兜,哈拉说:“那个小张是真的不行。不单单是品行在我这里不过关,就是样貌也不行。又胖又矮,眼睛长得也是三白眼,看着怎么着都觉的小家子气。不像你,个子高身材也不错,五官周正,浓眉大眼,大大方方的。我当初一直在担心,璐璐要是和那个小张结婚了,我们家的基因是越改越差劲了呀。还好分手了,我心定下来了。” 曹生被姚爸爸这段话逗笑了,看来这个小张是真的很不好啊。对于姚璐璐和这样的男人交往过,他心里觉得多少有点不服气,也不是滋味。不过,这都过去了,谁还没有个看走眼的时候呢。 “爸,你们在门口啊。”饭吃完了,姚璐璐从饭店里出来。她是单独出来的,姚妈妈还在和二姨妈寒暄,俩姐妹二十多年没有怎么见,讲道理还是有感情的。 姚爸爸转过身,看见姚璐璐正在往他这边走来。也就是一瞬间,他稍微侧身,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曹生的后背,然后低语说:“看得出璐璐很喜欢你,你要对她好一点。”说完,他走上前问姚璐璐她妈呢? 这是作为一位父亲最由衷的想法,也代表了他最真挚的祝福。可曹生却无法说出口他可能成为不了他女儿的良人。看着姚爸爸的背影,以及他眼里对女儿的疼爱,当他意识到他要辜负这位善良的父亲的时候,他的心很难受。难受的就像被子弹击中心脏,无力去在抓住任何东西。对,就是无奈和无力。 “我不回市区家里住了,你们自己回去好了。”姚璐璐对着姚爸爸说。她走到曹生身旁,抬头冲他甜甜地一笑。 姚爸爸站在他们对面,看着他们浓情蜜意的样子,撇撇嘴说:“噢哟,有了男朋友就不要爸妈了,小没良心的。”他是盼望着子女好的,所以也就放手让他们去了。看到女儿似是有话要说,便一语点穿,“你妈那边我来说,你回宝山吧。” 得了父亲的释放令,姚璐璐高兴地和父亲告别,她带着曹生向路口走,曹生将她的手牵起。夜色里,人声喧闹,霓虹灯下俩人牵着手好像眼前的路是他们的人生,曹生有种错觉,这样牵着手似乎就能与姚璐璐相伴走一生。 “你那个中央陆军军官军校是什么军校?我对于民国军校的了解只有一个黄埔军校,其他的都不知道。”姚璐璐一边走一边好奇地问曹生。 曹生浅笑回答说:“就是黄埔军校。”想起刚刚在酒席上姚璐璐说的国防大学,他便问:“这国防大学是什么样的学校?不知黄埔军校现在是否还在?” “抗日战争胜利后,全中国大解放,黄埔军校什么也都没了。那个时候大家主要搞全面发展,军校的需求少了很多。国防大学么,就是现在军校里的领头羊。但是具体怎么厉害,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个名字而已。”姚璐璐路过虹口检察院反贪贿赂局,她指了指左边的那条保定路,告诉曹生往那儿走。 听闻母校没有了,曹生心中有一丝可惜和遗憾。不过时代变迁,老的东西总归会被更替掉。向左拐弯的时候,他向左抬头望了一眼身旁那栋庄严的大楼,楼顶上的国徽提醒着他历史已经开始了轮替,而他俨然就是老黄历里的人物,而且还是作废的那种。 “你在国外念过书,这事儿还没听你说起呢。”曹生转换话题,他没想到姚璐璐竟然留过洋,这让他很是好奇。 留学在1937年应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不像现在谁家还没个留学的亲戚呢,海归都烂大街了。姚璐璐回想被二姨妈损学历的事儿,她浑身都不自在。“嗐,我又不是骚包,见谁都得说我在英国留过学?别人不得当我是神经病吧。”她挠了挠头,似乎也是有点懊恼,“再说了,我普普通通,事业无成,讲出来不得叫人笑掉大牙。人家会嘲笑我,说:哟,就你这样的还留学回来的硕士呢。算了,算了,就怪自己不争气。” “没有,你没有不争气。在我看来,你很好。一个人要在国外生活,一定是很辛苦的。”曹生听出来她的自嘲里有自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妄自菲薄。“不要听你二姨妈胡说,她就是想给你表弟长长脸,故意说低你。这世上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儿,到底什么是有成就,什么又是没有成就,不过是世人的一张嘴罢了。” 曹生是个很暖很暖的人,他会在意细节,从来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姚璐璐很久没有听过这样鼓励的话了,就连父母也不曾与她说过这些。“谢谢你安慰我。”被他握紧着手掌,她能感觉到他给予她的力量。但,她还是不能不去面对现实,因为她真的很一般。 chapter 34 第七夜:分别 姚璐璐与曹生走入了一个小巷子,巷子里头很是幽静,唯有路边的咖啡馆以及挂了彩灯的法国梧桐提醒着他们,这里是有人住的。 “你二姨妈从加拿大回来,她是举家移民吗?在那里是做生意还是有别的事业?”曹生回想聚餐上的情景,那个二姨妈为人趾高气昂,虽然她提及过儿子,但回国也就她一个人。 不提还好,提了这二姨妈姚璐璐就不得不吐槽:“二姨妈是嫁过去的。当初她在瑞金医院做护士,去VIP病房照顾病人的时候遇到了我姨夫。我姨夫是老华侨,整整比我二姨妈大了二十岁。一个图年轻漂亮,一个图钱,这俩人就走到了一起。前年,老华侨去世,我二姨妈就开始想养老的事儿,所以就逐渐和我妈联系上了。”说到二姨妈这档子事儿,她还真挺看不上的,想起小时候打越洋电话的那些尴尬的对话,真是觉得人性也不过如此。“你可不知道,当年她嫁到加拿大去,上飞机前就开始看不上我们这群亲戚了。那姿态高的呀,好像她是嫁给了天王老子,不是一个糟老头子。现在好了,靠山没了就又想起我们了。我们这群亲戚还真是她的工具人,不要的时候就丢一边,要的时候就再喊回来。听我妈说,她这次回来是打算把唐山路的洋房给弄一弄,打算当养老的房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