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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起电话:“你谁啊换着号给我打电话?” …… “周枉?!”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一直低着头写笔记的阮眠猛地回头,看到林一白已经掐断电话,她急急问:“是周枉吗?” “不是。”林一白这会儿彻底睡醒了,“说什么让他赶紧还钱之类的,诈骗电话吧。” 他刚说完这句话,手机又震动起来,阮眠心一沉。对面林一白猜到个大概,反问她:“还有人找周枉要钱?” “……嗯。”阮眠点头,“应该是他爸之前借了高利贷。” “操!”林一白把手机拍在桌面上,看了眼窗外,林学富还在接电话,眉头紧皱着,“估计是把他手机里的联系人信息全都押出去了,这种电话不会停的,他们为了要钱什么骚扰行为都做得出来。” 桌上手机还在震,林一白气极,直接关了机。 旁边段小敏和罗平原本也在犯瞌睡,这会儿听出事态不对,不像往常那般八卦,看着他们俩一句话都没敢问。 阮眠想到什么,忙拿出手机打电话,电话那头只余冰冷的机器音,很快挂断。 果然。 林一白反应很快:“周枉关机了?” 阮眠点头,又听他开口:“也对,这些人找到周枉的次数肯定比找到我们的多,一会儿下课我们去17班看看。” “好。” 她刚转回去,段小敏凑过来,压着声音问她:“什么情况啊?周枉欠人钱了?还是他爸?” 阮眠心里五味杂陈,这会儿半句话都不想说,笔记上新学的单词和语法解析被泪水氤氲开。 “眠眠你说话呀,你这样好吓人。”段小敏拉着她的手臂,语气很焦急,“到底什么情况啊你告诉我……” “段小敏你别说了。” 后头林一白声音也没什么精神头,他说完后抬头,对上拿着手机进来的林学富,同样面色沉沉。才这么会儿,感觉人像是做完一场异常痛苦的大手术,沧桑又疲惫。 雨是在快要下课时下起来的,像是盛夏来临之前最后一场大雨,铺天盖地的磅礴。雨珠从混沌的天上落下来,来势汹汹,教学楼回廊里凛冽着潮湿的冷意,在廊台边形成厚重的雨帘。 湿冷的雨水从瓷砖壁上飞溅起来,淅淅沥沥砸湿走廊最外一小圈,砸在地板上,也砸进人心里。 阮眠跟着林一白上楼,从一般旁边的楼梯从四楼到五楼,穿过人群逆行,又穿过长长的连廊,绕了一圈走到对面。 高二17班仍旧那么热闹。 外头寒天冻地,班级里锣鼓喧天,好似这场雨丝毫没扫了他们的兴。教室里打游戏的、涂指甲油的,有几个女生在教室桌椅间隙间打闹,笑着跑出来,后头有人追,跑在前头的女生差点扑到林一白怀里。 看见他,笑的更欢:“什么时候从一班回来啊?你不在我们都没人传纸条聊天,无聊死了。” “啧,黄毛呢?”林一白轻车熟路地往教室里看,“叫他出来。” “不在,一下课就出去了,估计烟瘾犯了吧。” “找我?” 话里的人这会儿从另一边走廊走过来,看到阮眠又笑着开口:“你们出去玩回来了?那周枉今天怎么没来上课啊。” 林一白皱眉:“没来?” 黄毛马上反应过来,笑嘻嘻地表情淡下来:“怎么了?出事了?” 他说完指了指三组最后一排的空座位:“你看,椅子都没拉开,我还以为他和阮眠出去玩没回来呢。” 林一白没理他这句话,让黄毛赶紧联系鱼头他们去周枉家走一趟,阮眠帮不上忙,安安静静站在边上,心里焦灼地像胸口爬满了虫子,烈火浇油,又疼又痒。 她因着黄毛那句话看过去,整间教室都是热闹的,只有那安安静静。 桌上摆着零零散散几本书,摊开着一本上头还有几支笔,他是单人座位,旁边空着的椅子上堆了书箱,整整齐齐垒着课本,还能看得见最顶上那本红色封皮笔记本,是放假前她借周枉的。 她突然想起昨天周枉和她说话时的神情来。 他垂着眸子,声音又低又哑,明明没哭,可说话的时候心里肯定宛若割肉淌血,是一种阮眠从没见过的自我怀疑和万念俱灰。若换成别人,或许一次考砸的考试成绩就足够这样,可他是周枉。 可他是周枉,打断骨头流着血都还能笑着说“好喜欢阮眠啊”的人,势在必得说最不怕辛苦的周枉。 这么骄傲这么努力的人,颤抖着声问她—— 阮眠,我还能有书念吗? 作者有话说: 珍爱生命,远离非法贷款。 - 第61章 不入深渊 阮眠请了晚自习去等周枉, 在教师宿舍楼。 大概五六点的时候天晴过来,快要日落,橙黄色的夕阳被雨水洗过, 更显璀璨。她原本站在楼道廊台边等,脚实在酸, 干脆蹲在宿舍门口,晚风有些凉,擦过臂膀让人起鸡皮疙瘩。 宿舍楼在官湖中学校园后面,一整排老式集体宿舍楼, 早年间住的人多, 现在几乎都搬空了。楼道里稀稀疏疏挂着几件衣服, 被风吹得四下摇晃无可依。 可能是时间太长等得倦怠, 周枉回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蹲在门口角落里快要睡着的阮眠,缩成一团,冷白肤色显得脆弱。他要走近, 阮眠比他想的更快醒过来,急急叫他名字:“……周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