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师叔
殷童想了想,问他,“师傅,何为邪魔?” 殷童永远忘不了顾君酌那一刻的神情,他眼神坚定看着前方,额前一缕碎发微微垂下,挡住他的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可他给的回答,却让殷童深切感受到,他对邪魔的认知是如此的固执且憎恨…… “童儿,你要记住,永不能与邪魔为伍,不然你会被世人世道所唾弃所不容,这世界,将再无你容身之处,若是堕落,便一辈子只能苟活于无尽的黑暗中,痛不欲生,害人害己。” “童儿,邪魔便是失去了一切希望和快乐的活物,一切阴暗的缺陷都能使他们快乐,他们杀人饮血无恶不作,这就是妖族魔族与人类世代不容的原因。” 殷童一听,浑身血液仿佛要凝固,她看到了顾君酌的憎恶,那是正义所不容邪恶的极大厌弃。 可是,她殷童,就是妖族的后人啊,可她并不像师傅说的,杀人饮血无恶不作啊。 殷童的手慢慢变冷,可自己却没有察觉,只是哆嗦着嘴唇,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师傅,为什么妖族也算,不是只有魔族才……” “童儿,你不懂,妖就是妖,不过是勉强修炼成人,他们纵然拥有了人的皮囊,可关键时刻,却最容易失控,妖不是人,他们不会真的如人类一般思考,他们连爱与被爱都不懂,这不是邪魔是什么?总之,人类与妖魔永不相容,纵然结合,也是怪胎。” 殷童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头缓缓低下,是因为怕顾君酌看到自己眼眶里的泪。 原来在他眼里妖族如此不堪,那他若知道她喜欢他,不!他若知晓,她是九尾狐族的后代,那…… 殷童再不敢想下去。 顾君酌见她停下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童儿?” 殷童努力逼回泪水,再仰头,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但没再牵顾君酌的手。 “没什么师傅,我们走吧。” 顾君酌见她忽然如此,也有几分摸不着头脑,“好吧童儿,你若是太累了就和为师说。” “没有的事,师傅快走吧!” 那一刻,是殷童心底绝望的开端,原以为他只对魔族有意见,没想到在他眼里妖族也是半斤八两,他的眼神,让她害怕,她恐惧有一天他会这样望着她,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 殷童终是在那天决定,定要拼死瞒住自己的身份,绝不能让顾君酌有一天与自己反目成仇! 殷童和顾君酌直到夜色的黑暗代替了日落西山的点点光辉,才到了国宗门。 一道高高的白色围墙中间,是一个用玄铁铸成的大门,门上边有一块深蓝色的牌匾,国宗门三个挥挥洒洒的大字出现在她的眼里。 殷童不禁感叹顾君酌的厉害,这地方光是看着都能让人起鸡皮疙瘩,他却是这里的师尊,她仍然觉得如梦如幻。 顾君酌挥挥袖子,一道白光自他掌心冲出,直奔大门,一个虚幻的顾字印在大门上,接着便如云烟轻飘飘散去。神奇的是,那道大铁门却被这个顾字冲开,缓缓挪动,出现了一道口子。 “恭迎师尊!恭迎师尊!”…… 殷童看到大铁门后面,居然站着数百人,远远望去黑压压一片,十分骇人,她的心头忍不住一颤! 为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一根雕刻精致的梨花木拐杖。他的眉毛长到遮住了双眼,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和神情,却莫名的让人有些害怕。 殷童这才真正意识到顾君酌这个国宗门师尊的重要性!而她居然是这样一个大人物的徒弟,想来都是不真实的。 顾君酌双手背后,风轻云淡的样子让殷她忍不住又心生敬佩,这都能不慌不乱?! 只见那个老者朝他们走过来,他的拐杖随着他的行动一下一下敲在地上,沉重而有力,仿佛敲打在殷童的心头。 她下意识缩在顾君酌身后,只伸出个脑袋来看。 顾君酌宽大的衣袖正好挡住了她,殷童这才有了几分安全感。 “师尊此番竟肯回来,实在难得,老朽携众位弟子已在此恭候师尊多时了。” 说罢,老者本就有些驼的背还朝顾君酌弯了弯。 顾君酌伸手扶了扶他,只道了声免礼。 一路上,他们被许多人簇拥着,殷她看到了国宗门的辉煌之处,宛若书上描绘的仙宫,鸟雀环绕,一片祥和,光是这伫立在半空中用来照明的灯火便数不胜数。 不过一路下来她也算有了点见识,看到这些还不至于太不淡定。 到了一座主宫殿,顾君酌牵着她走上台阶的红地毯,台阶尽头是个主位,旁边站着一个男子,他一身的湖蓝色,头发全部束了起来,用银白色的发簪和发带一起固定住,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见殷童随着顾君酌过来,那笑容愈发深。 他走近几步,对顾君酌说:“师兄总算肯回来了,殊不知国宗门离了师兄着实难啊。” 顾君酌被他的话惹得有了几分笑意,这还是殷童第一次看到顾君酌除她以外真正对其他人展露笑意。 “我若留在这里,只怕才是误了你的才能,国宗门被你管得有模有样的,你却现在来跟我说难?几年不见你胡说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那男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还是说不过师兄啊,诶,这就是师兄的徒弟吧?怎么还躲着,让我看看?” 他转了视线到她这里来,殷童下一秒便被顾君酌牵着到了他跟前。 “童儿,这是你师叔,也是你师妹悠思的父亲。” 话音一落,那男子便对殷童笑嘻嘻道:“总看师兄在书信中提起,今日一见,果然是个不错的丫头。初次见面,我是公孙靖。” 他的身份让殷童有些不知所措,她这才知道,那些年一直在山上与顾君酌书信来往,甚至把悠思硬塞给顾君酌的,就是眼前的公孙靖。想不到他面容如此年轻,却已是悠思的父亲了,关键是,自己与他女儿关系如此尴尬,他却对她毫无长辈的威严,这算冤家路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