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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把玩着他的头发,“相公,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楚漓还沉浸在她方才的话中,神色温柔如水,此时再听她这话,便从善如流地问道,“什么梦?” 自打怀孕后,她倒不是多愁善感,而是更加柔软和爱娇了。 只有对着一日日逐渐显怀的小腹时,她才会流露出身为母亲的那种温柔而强大的笑容。 只是在他身侧,永远都是那年十三岁策马而来的少女似的,明艳骄傲的同时,将所有娇气脆弱都展露给了他。 “梦到我们上辈子,我在后院舞剑,而你隔着一堵墙,坐在轮椅上,默默吹着笛子,笛声凄婉悠长,却平息了我的愤懑……” 她其实越来越不大记得前世之事了,如了悟大师所言,前尘往事能忘便忘,既没有饮那一碗孟婆汤,那她就尽量记着该记得的美好,忘掉那些刻骨的痛。 诸如容小莲、容惜还有陆倩、楚唯,其实她都快模糊了对他们的记忆,也是快当了母亲后,她发现自己变得柔软不少,对于从前,做不到原谅,却能释怀。 大抵是,如今生活太幸福,容不得她想那么多苦痛怨怼。 “不是梦。” 她将他的头发从指间松开,微微从他怀里起来,就听他敛了温润的浅笑,面上浮现几分念旧之色。 声音沉静地道,“我记得,那时,容惜和楚唯走得近,而你,与岳父还有你祖母争吵,回到王府后,你无法排解心中苦楚,便独自在院子里舞剑,越练越快…… 我不敢离你太近……便只好隔着一堵墙,以笛音慰藉你心中苦闷。” 他中间“我不敢离你太近”后的停顿,叫衾嫆眼眶一酸,她自然知道为何不敢。 那时,莫说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了,就是他出现在她眼前,她都会恶语伤人,冷脸相对。 她认为,她不幸福的婚姻,都是他带来的。 实际上,他自己都清楚,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为了另一个男人的宏图伟业,愚蠢到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来霸占对方的心。 如果是真的…… 那那时她那般苦闷愤懑,定是不愿意见到他的,他却还是关心她,一墙之隔,为她吹笛抚慰她心里的所有怨愤。 “然后呢……” 她声音很轻,带着几分想不起来的迷茫。 原来他们曾有过这样一段。 楚漓的嗓音里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怅然。 “然后啊,我也不记得了。” 他声音绵长地叹了一声,然后重新将她揽入怀中。 “太久远了,不重要了。” 实际上,怎么会不记得呢? 他记得,她哭得就像是迷路的孩提,坐在树下,脚边是被她丢弃的佩剑,双手都被磨得通红,她问自己的婢女—— “是不是连你们也不喜欢我?” 婢女回着不是。 她却凄惶道,“不,没有人喜欢我……都讨厌我,你们也一定觉得我很坏,对不对?” 后来。 她睡着了,靠着树,抱着她自己的双膝,面上满是泪痕,眼皮都哭肿了。 直到她睡着了,他才敢越过那一墙之隔,来到她身边,弯腰,伸手将她小心翼翼似珍宝一般地抱起来,放在他毫无知觉的双腿上,抱着他一辈子最沉最深的爱意,送她回房。 不想看到她醒来厌恶抗拒的眼神,他第一次对她的婢女疾言厉色,严令她们不许将那天的事情告诉衾嫆。 她们果然没有说,但也更畏惧他,这使得衾嫆一直误会他对她的婢女不好,更对他没有好脸色。 往事浮上心头,当时的苦涩依旧能回味到,可在这样的苦涩中,他却依旧能感觉到甜蜜。 那是只要能远远看见她一眼,能够触碰到她,守护她,便能感到幸福的甜蜜和安心。 长长的一阵静默后,衾嫆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伸手抱住了楚漓的腰身,一脸恬静地蹭了蹭他胸口,又开始睡觉。 而抱着她的男人,手轻轻地在她背上拍抚,哄着她熟睡,目光垂落,所及之处尽是她容颜。 他想,前世所有的爱而不得,都只是为了今朝,相爱相依。 如果注定了这份感情要诸多波折,他愿意前世受尽苦难,而此生只剩下甜,再没有任何离分。 只是,他不免会想起那客栈古怪的女子,还有她拔走的头发。 他的身体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但越是这般,他才越是心下不安。 风雨欲来的感觉。 第577章 回京,戚容夫妇亲自来接 上京城外。 容央大腹便便地翘首以盼,身旁的戚继北给她举着油纸伞,一边用手不住地替她扇风。 “这么热你非要出城来接,在城内等不也一样?” 他才站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汗流浃背了,正值炎夏,如果不是她坚持,真还不想出门。 反观容央,明明也畏热的,但是因为他和婢女一道给她打扇,倒是没有他这么夸张,不过她现在心情很好,所以即便是热,她也不在意的样子。 “你安静点,一个人絮絮叨叨半天了累不累?” 容央眺望着官道,对于戚继北的话充耳不闻。 戚继北噎了下,不禁小声嘀咕了句,“衾嫆一回来还有我什么事……”怕是只记得你小姐妹了,丈夫靠边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