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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茸抬眼看了看,赵红梅家的确是穷,哪怕这会儿大家都是土墙房子,她家也看着格外的破旧,院墙跟破布裤子似的,满是补丁,高矮不齐的,一眼看去还不如外面连着茅房的猪圈新。毕竟那是她二哥三哥年前才刚找来木料给人修补过的。 可现在她二哥亲手修补的木料上,却蹭着她二哥手上流下来的血迹,霍茸想着沉下了脸。正想走上去敲门,却听到栏杆后面传来压抑的呜咽声。 霍茸快步走上去一看,只见一个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姑娘正躲在猪草垛后面埋头哭呢,不是赵红梅又是谁? 她哭的伤心又专心,压根儿没注意到来人了,霍茸朝后面挥挥手,让霍三兴和党成钧走远些,自己则掏出了手绢来,递到赵红梅面前说道:“别哭了,红梅姐,擦擦眼泪吧。” 赵红梅吓了一跳,抬起头来露出两个肿的跟核桃似的眼睛,看到是霍茸后,她一愣,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 “小容,你怎么来了?二军哥他,他……” 赵红梅想问他是不是也来了,却没敢。 霍茸猜出她想说什么,摇摇头:“二哥没来,我自己来的,我就想问问你,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红梅听霍二军没来,脸上露出凄苦自嘲的表情来,眼泪还在流,却不哭了,用袖子抹了把眼睛,说道:“小容你别问了,我没咋想,我爹娘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对不住二军哥,你帮我带个话,让他忘了我吧。” 霍茸没说话,也没搭腔,等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如果你就这么认了,二哥当然会忘了你,这世上谁离了谁不能活呢,今天他难受,是因为他还喜欢你,等以后他不喜欢你了,自然就忘记你了。” 赵红梅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话,眼泪都忘记流了,抬起脸看着她。 霍茸继续说道:“他能忘了你,但你肯定忘不了他,因为人只有越过越好才会忘掉以前的事儿,越过越差是不行的。” 霍茸开了个头,声音听起来也越发残忍。 “你要是嫁给别人,说不定过两年也就把二哥给忘了,可你要嫁的是一个终身残疾一辈子站不起来拉屎拉尿都得在床上的人,他比你大了十多岁,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儿子,你进门就得照顾一家老小给人当后妈,你以后的日子有多不好过,你自己心里肯定也清楚。” “你越是难熬,越是会想起二哥,想他对你有多好,想你要是当初嫁给他,日子肯定不会这么难过。” “但你想也没用,因为那时候你们已经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霍茸声音低沉,并不需要刻意渲染,就让赵红梅不自觉的抖了起来,因为她知道,霍茸说的都是真的。 “你想清楚,你要是真把我二哥推开了,以后就真的没有人能救你了。” 赵红梅一边听一边抖,然后突然一把抓住霍茸的手,脸色雪白地看着她:“可是……可是我爹娘怎么办啊?” “他们收了那家人的彩礼,我爹要吃药,娘也要吃药,弟弟妹妹那么小,还要上学,还要吃饭,我要是不管,他们怎么办啊?” 霍茸简直又为她心疼又觉得她愚钝,她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却还有心思想着别人,她知道赵红梅心里已经动摇了,还想再说,赵家院门却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女人打着哈欠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霍茸后突然瞪大眼睛,尖叫道:“你是谁?在我家猪圈外面干啥呢?” 赵红梅想说话,霍茸却先开了口:“我是霍二军的妹妹,霍小容。” 女人一听霍二军这个名字,顿时跟夜叉附身似的,边快步走到跟前伸手想拽赵红梅起来,边冲霍茸喊道:“昨天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们还来骚扰红梅干啥?滚滚滚!滚回你们霍家村去!离我家红梅远点儿!” 她说着还想伸手推搡霍茸,却被飞速赶来的霍三兴和党成钧一左一右地抓住了手。 党成钧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霍三兴却很不客气,骂道:“你他妈说话就说话,你敢动我小妹一根手指头,老子今天把你手剁了你信不信!” 女人见状立马尖声大叫起来:“快来人啊,外村的狗东西来坪溪村欺负人啦!两个不要脸的后生捏着老娘的手非礼老娘啦!” 她骂的实在难听,霍三兴这种不怕事儿的刺头都不免松了松她的手。 她见状就要缩手往回逃,却不想另一个人却完全不吃她这一套,没受半点儿影响,反倒是握着她的手腕,以十分标准的姿势,一把将她的手拧在了后背上。 “大婶,我们是来讲道理的,你要是再叫,我就把你捆起来说话。” 女人哪儿能被他这么一言半语的吓到了,又想出声喊,却突然感觉背在后面的那只手一痛,顿时从假叫变成了真嚎。 霍茸被她吵得头发昏,趁人还没有聚集之前,让党成钧把人连拖带拽的拉进了屋里,顺手还用刚才递给赵红梅的手帕,把人嘴给堵上了。 “走,进去说,这泼妇就是三哥你说的那个红梅姐的婶子吧?” 霍三兴见这两口子干净利落就把人给制服了,也有些回不过神来,点点头。 “你跟成钧一起进去,看着那女的,别让她叫了,她要是再叫,就真打,赵家做了这么不讲道理的事儿,就是真把她打了,她也不敢闹到霍家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