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0.堕落（上）
机械城的一层虚拟空间。 虚空中有数个流星在向着弥勒陶洛斯的世外桃源疾驰。从颜色上看，这些流星一道是白色，一道是黄色，一道是紫色，一道是红色，一道是金黄色，最后一道是天蓝色。 弥勒陶洛斯的面前放着万古不变的一张棋坪，上面的一盘残局已经不知道存在了多长时间，而弥勒陶洛斯虽然没有面目和四肢，但是谁都觉得他在盯着那张残局在看。 残局已经下到了一个难分难解的地步，棋盘山左下角的一隅，白棋和黑棋在反复打劫，彼此攻击、蚕食，但是看起来谁也无法彻底获得这一块地方的胜利，而反复的打劫，造成的结果却是另外一隅中黑棋的实力在隐隐增强。 白棋原本占优，有十余目的优势，但是黑棋隐隐增强的实力却让它如坐针毡，因为黑棋那些出其不意的背后，存粹是一些与对战逻辑不太相符的突发奇想！ 这种突发奇想看起来毫无规律，但是却充满了生的力量，如果控制不好，完全有可能颠覆白棋最初的构想！ 黑棋的棋手，就是弥勒陶洛斯。 “唉，该来总会来到，不过来的早了些。”弥勒陶洛斯低吟。 世外桃源外层巨大的晶柱之外，疾驰而来的六道流星停住了脚步，现出来六个迥然不同的身影。 当中白色的身影，是欧诺弥亚。他停下来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而是略略有些惊讶。 “晶障？” “是的。伟大的欧诺弥亚。”阿特丽安娜的声音很是淡然，像极了欧诺弥亚一贯所坚持的祛除感情的完全秩序。 “如此大的晶障，困住的又是一个主神，伟大的阿特丽安娜，真是辛苦你了。” 阿特丽安娜少见地点头微笑，但脸上随即却带上了一丝忧虑。 “对于记忆来说，所有的信息都是要通过媒介来传递的，这中间也包括那些可以转移的东西。在这里，媒介是由我来掌管的，所以空间不是问题，所需要的资源也不是问题，这些都在我的神职范围之内，所以我必须确保禁止传递信息的结果得到正确的执行。” “困住一个普通的意识消耗不了多少资源，但是弥勒陶洛斯是一个堕落的主神，他的神职又是空间，所以这一次我对这里的处理动用了我最高级别的屏蔽工具。” 阿特丽安娜说完，略略扫了多罗一眼。 八爪鱼外形的多罗却看起来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阿特丽安娜脸色重又变得淡然。 欧诺弥亚“嗯”了一声，道：“伟大的阿特丽安娜，您的工作重要而又繁琐，能有您的支持，这是月光之城的荣耀。” 欧诺弥亚的话还没有落下，有人问道：“但是，如果这里没有问题，那数据源代码密串又是从哪里泄露的呢？”问话之人，正是黄色身影的凡赛提。 没有神回答。 似乎也没有神知道。 知道的神，此刻正在这道晶障的里面。 “伟大的凡赛提，数据源代码密串我们使用了太长的时间，这些年人类世界慢慢萎缩，我们也就惫懒了，这东西按照秩序的要求，可是要一日一换的。呃……当然，我不是说这是伟大的欧诺弥亚殿下的疏忽，我是说……人类世界这么多年都无法触碰到圣城，其实一些原则自然而然就会发生变化，而我们现在要应对的威胁除了人类世界的，还有我们所创建的二层虚拟世界的。事情多了，我们都会变得无暇估计一些细节问题……” 阿瑞斯似乎还要说下去，欧诺弥亚硬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是我的疏忽。”欧诺弥亚道。 多罗微微一笑；阿瑞斯尴尬地张着嘴巴，挥着手想要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阿特丽安娜调望着世外桃源沉默不语；凡赛提眼神闪烁，像是将想要说的话强行压了下去；而远在最右边的救赎之神瑞凯文很是惊讶的朝其他诸神望了望，脸上精彩至极。 谁也没有听过秩序之神承认过错误。 “伟大的欧诺弥亚，这个……从救赎的角度来看，这也不算是什么错误。我经手的灵魂千千万万，那些意识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难以消除的记忆残留保持在他们的代码片段中，和他们的代码片段已经混成了一些不可分解的东西。我有时候虽然很用力地想要完全剥离他们，让这些代码片段能够得到良好的重新利用，但是事情总是不可能完美的解决，而晶体物质再多次消除记忆之后，也还是有可能有没有删除的资料存在。所以，说不定有些隐藏的代码就是通过这些被我忽略的片段流散出去的。” 瑞凯文看起来有些着急，连忙解释道。为了能够完全让大家相信这是目前他所遇到的困难问题，他一边说一边双手比划着，看起来很是不安。 “伟大的瑞凯文，这不是你的错。”欧诺弥亚转向了他，脸上的庄/重溢于言表，衬托得他的面色充满了神圣的味道。 “你的神职只是在圣城的范围之内，而不是外面，所以这不可能是你的错。如果有错的话，那只可能是有人利用了你的职责比较忙碌而已。” 这个理由看起来很恰当。 有了欧诺弥亚的解释，瑞凯文的脸色这才舒缓下来，他又缩到了一边，安心地看着面前的晶障。 欧诺弥亚也同时转了过来，看着弥勒陶洛斯的世外桃源。 “虽然不能说弥勒陶洛斯是彻头彻尾的堕落了，但是作为空间之神，将另外一位主神的仆神占为己有，还把他弄得不知所踪，确是一宗罪。” 既然没有好的招式，弥勒陶洛斯便不再看着棋盘，他抬起身体，似是看了看天空。谁也不知道他是否看了看天空，因为他没有头。从表现上，组成他身体的27个方块同时按照顺时针的方向转了一圈，整个魔方便转了个方向。 天空中，天幕外侧的晶柱突然间开始破碎。先是大的晶柱开始从中向着两端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然后晶柱的光芒开始迅速暗淡下来，紧接着，晶柱开始一段段凭空炸裂，然后破碎成大大小小充斥着天幕之外的晶体碎片！ 众神的表情再次各不相同。 瑞凯文看上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将双手轻轻抱起，像是在看一场难得的热闹；阿特丽安娜皱起了眉头，但是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手微微动了动，重又轻轻展开。 凡赛提似乎知道欧诺弥亚想要做什么，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冷笑；多罗脸上微微有些惊讶，但是无可奈何。 而阿瑞斯却是一脸惊诧：“伟大的欧诺弥亚啊，晶障是通过真实世界的物理对象来控制数据流动的，没有伟大的阿特丽安娜的允许，任何东西都不可能通过晶障来对外交互的，这可是最能困住空间法则掌握者的封锁方式……” 欧诺弥亚脸色微微发着白色的光，依旧神圣得无人能够直视。 他将双手捧在胸前，慢慢展开，一本透明的法典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他一边打开圣典，一边注视着晶障内的世界，话却是对着阿瑞斯说的：“伟大的战神啊，对于堕落者，我们已经留给了他足够的时间来进行反省，但是我们却没有获得他对自己的救赎，这说明了这个堕落者已经从内心产生了背叛这个世界的种子。” 随着欧诺弥亚打开圣典，盛典中浓郁的白色气息有若实质，涌出圣典，迅速在虚空弥漫开来。 而同时，瑞凯文被提到了“救赎”两个字，他的浑身不易察觉地抖了抖，然后又恢复了正常。 “如果他没有悔改之意，那我们如果再留给他时间和空间存在于这个世界，那就是对其他人的亵渎！” 欧诺弥亚的声音变得冰冷，而随着他的话语，数十道乳白色的透明锁链自法典之中喷涌而出，如同一条条白色的长龙，向着晶柱内的世界争先恐后地延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