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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算着时间,先前找言白请辞的时日是一个月,绿波山庄住下半个多月,如今这回来宫中,又过了十多天,她与秦玉凝去礼乐坊学琴的日子又要到了。 太后也料到这琴是要学的,便也不曾限制秦玉凝, 况且, 这隔着大半年的婚期, 中间会出什么变数,也是未知的。 沈非衣去咸寿宫陪着太后用了早膳,便与秦玉凝出宫赶往礼乐坊,这是这宫还未曾出得,便被沈君晔拦住了去路。 按理说,秦玉凝有婚约在身,教琴的是个男子,即便是那人蒙着脸,在别人看来也是不妥的。 故此,沈君晔这般陪同秦玉凝一同去,便并非那般不妥了,叫人瞧见,兴许还会艳羡两人伉俪情深。 可两人又怎么能不知道,沈君晔打的是什么主意。 沈非衣倒是觉得无妨,询问了秦玉凝,听她也不介意,便安排了两辆马车,一同赶往礼乐坊去了。 这马车,自然也是沈君晔自个儿一辆,她与秦玉凝同乘一辆。 今儿个也许是因为沈君晔在,言白始终坐在影布后面不曾出面,即便是弹琴,也是寥寥两遍,之后就不肯再弹。 不过这琴学的久了,两人自然也略微开了窍,也不必用言白亲自看着教,只听他言语几句,便心神领会,试了几遍后,也弹得极为流畅了。 言白今日教的时间并不长,听两人曲子弹得可以,便也不再继续往下教。 他也不赶人走,只是自己抱着琴,语气十分客气,“二位姑娘若是想要在此练琴请自便,言某先行告退。” 这话出来后,三人倒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此行因为有了沈君晔作伴便显得格外拘谨和无聊,沈非衣不说话,秦玉凝也跟着安静下来。 可沈君晔此人倒似浑然不觉似得,一路跟着两人,待到了宫中各自下了马车,临了还要问秦玉凝要不要她送一段。 秦玉凝倒也不是这般娇滴滴走个路就能被风吹倒,还要被人送回宫的姑娘,便婉拒了沈君晔。 东宫的位置在东边,而沈君晔并未封王,故此便一直住在宫中,位置偏北了一些。 沈君晔回了宫后,沈非衣还要同秦玉凝再往前走一段路。 沈非衣学了新的曲子,自然是要为沈裴弹的,便也不曾遮掩,路过东宫时,便同秦玉凝道了别。 秦玉凝瞧了一眼不远处的东宫,神色微动,也只是笑了笑应下,而后往舒玲殿走。 沈非衣去礼乐坊学琴的次数并不太多,可有不少次沈非衣来东宫为沈裴奏曲时,沈裴都不在宫中。 湛白守在宫外,瞧见了沈非衣也并不多言,只是说沈裴不在。许是也知道沈非衣在东宫随意惯了,自己也没必要多言。 言白教曲子倒也有些意思,教的什么他也不说,只说今日教的乐器,古琴或是古筝,亦或者是箜篌,教的曲目一概不提。 今日教的曲子沈非衣只觉得悠长婉转,颇有些缠绵的意境,便先是拂了一遍。 这曲子有些长,沈非衣也学的并不精,偶尔卡了片刻,她细想出来后,倒也完整的弹了出来。 一曲弹罢,她拢了拢衣摆,一抬眼便瞧见了沈裴在镂空的木质屏风后面站着。 见沈非衣瞧见了他,他这才从后面绕出来,笑道:“温温弹得有些生疏,可要哥哥教?” 沈非衣着实没想到,沈裴竟是什么曲目都会,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忙不迭点头。 沈裴便走过来,将沈非衣抱在怀中,为她演示了一遍。他刻意放慢了速度,好让沈非衣每一弦都看清楚。 演示过一遍后,沈非衣也跟着学了一遍。 小姑娘这边弹着,沈裴便在旁边开口,“温温可知这曲子叫什么?” 沈裴的话并不会将沈非衣的视线分散,她一边抚着琴,一边摇头,“不知。” 沈裴就解释道:“此曲名《南山》。”说到这,他默了片刻,又开口道:“葛屦五两,冠緌双止。鲁道有荡,齐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止?” 沈非衣抚着琴,沈裴便伴着琴声念出了这句诗,沈非衣只觉得好奇,便问道:“是何意思?” 男人闻言便看了一眼沈非衣,小姑娘坐在他怀中,他只瞧得小姑娘的耳侧,以及那卷翘的睫羽。 而后,他又收回视线,笑道:“这首诗则是在讲,文姜和她哥哥齐襄公的事情。” “和她哥哥?” “嗯。”沈裴轻轻应道。 “是何故事?” “温温想听么?” 沈非衣点了点头,可依旧抚着琴,从侧面瞧来,倒显得极为娴静乖巧,“想啊,哥哥快说。” 沈裴便笑了一声,看着沈非衣的眸子慢慢加深,薄唇轻启,“文姜和齐襄公原本是异母的兄妹,因文姜被退亲后,便缠绵病榻,齐襄公极为心疼这个妹妹,便时常来看她。” 说着,沈裴凑近了沈非衣一些,下颌抵在了小姑娘的肩头,两个人脸颊若有若无的贴着。 男人继续开口道:“后来两人便有了夫妻之实,就像哥哥和温温这样。” 正弹着的曲子此时稍稍慢了下来。 沈裴听出了变化,只是勾了勾唇,“但是没多久,两人之间的事,便被父亲知道,父亲大怒,将文姜嫁给了鲁桓公,哥哥也向周王室求娶公主。” “正巧,鲁桓公便带着文姜也参加了哥哥的成婚大殿,分别已久的兄妹也因此旧情复燃,最后却被鲁桓公撞破,两人设计杀害了鲁庄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