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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这住进了林家院落的新邻居是个无惧鬼神,信奉唯物主义的,还是自身有本事,捡了个大便宜,亦或者单纯的是个被骗了的冤大头? 邻里街坊们虽然好奇,不管人家知不知道,但也不至于直接上前触对方的霉头,说着院子出过事儿,死过人,不吉利。 “我刚回来的时候,正见着那往里搬东西呢,一箱一箱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蒋义捏着下巴。 “要我说这一家子胆子也挺大,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忽悠了,还是根本不怕,就是为了捡个便宜。” “也不定,那报纸上不是提倡什么破除旧社会封建迷信,一个个扬言破除鬼神的人不少,许是根本无惧鬼神。这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许是这新搬过来的人家根本不怕。” “害,咱们这天桥什么地方,那些个人能来住?不过其实这自打林家搬走了,那院落也没出过事儿,也做了那么多的法事,便是有什么邪祟也都没了,应该能住的安稳才是。” 说说闹闹这么一通,打个岔就过去了。 铺子里铁门吱呀,来了客人,她坐在柜台边听着宁爷手中噼里啪啦的算盘声。 “镀金锡铁,荒金硝银,旧耳坠两对儿,二十个大洋——” “成色不好,硝石一点,绿手镯子一对儿,四十大洋——” “这位客人,共是六十大洋,您当是不当?” 听着崔先生那边的唱报声,洛萤耳朵一动。 当铺里的东西都是往那最低价格压,用词特殊,这荒金硝银指的是金银首饰,硝石一点则是宝石玉翠,今日这是遇上拿金银玉石首饰来当了。 因为天桥这居民混杂的缘故,大多是拿着衣衫来当,往往也当不得几个钱,这位主顾的生意在今天算是大的了,这六十大洋,足够一些家庭半年的生活费了。 成交了这个买卖,这金银首饰跟玉石镯子还是得单独收一下的,摺头徐先生带着票号入了库,洛萤继续坐着一下午,倒是没有别的生意上门了。 “对了宁爷,咱家的牌照银子是要什么时候续上?” 眼看着离年根一日近了一日,洛萤突地想起来,之前大伙儿跟她说过,这在京城开当铺都是有朝廷官府签发的牌照,每年上交五十大洋,有这个牌子才能继续经营下去。 “无需急,等到了年根官府的人自个儿就上门来收了,家家户户都得过年,这官府也得给底下人过年。” 宁爷开口说着。 “那便好。”洛萤点了点头。 今儿个是十月十五,这距离新年也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前些时日收拾了库房的死当,特意休业了一天沿请了相熟的估衣铺,古玩行,钟表铺子,旧货铺,收首饰的揉儿行,各家都派了掌柜前来,各自看好的箱子在信封里写好价格投进箱子,价高者得。 投箱之后,诚和当预备好了三桌的饭菜,大伙儿一块吃完就当中开箱。谁出的价高这一箱子东西归谁,但无反悔,此乃当铺行业的“封箱”。 洛萤如今对当铺的各项事宜也都是上了手,对账查库写票样样都能干,平常的东西掌眼估价也是无碍的。 今儿个是大掌柜王小田的休息日,说是要跑一趟厂甸淘货。 如今天气越来越冷,各个已经是换上了一袭的冬衣,屋里烧着煤,外头的风呼呼地挂,干冷干冷,洛萤自己自从又修行了《五行灵法》之后,倒是真有些无惧寒暑的感觉,体外的温度已经影响不了她什么,只不过看着大伙儿各个手炉不离手,也知道这天气不好过。 赶在了晚饭时候,胖乎乎的王大掌柜胳膊底下卷着东西,头戴深帽回了铺子。 “小田叔,你这是淘到了什么好东西啊?” “今晚儿我们还要去鬼市儿,您今天这怕不是要花超了?” 洛萤笑说了一句。 作为诚和当内众所周知的节俭大掌柜,对外王小田是绝对不抠的,只是对着自己抠抠搜搜,这舍不得花,那舍不得买,即便是衣食住都不花钱,平日出门除非太远,否则他绝对靠自己一双脚走过去。 每个月两次的鬼市,除非心里有八成的肯定看中的东西秀气,能转手捡漏,否则王小田绝对不回轻易下手,二掌柜崔子铭原来倒是看着感兴趣的就买下,不过来到诚和当半年,倒是被王小田影响不少,再加上王小田时常说他自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都节省,崔子铭这个还要养家的怎么能如此大手大脚,崔先生如今的花销也节省许多,节俭自己,把钱都花在父母妻子孩子的身上。 因此今日看着王小田居然带了东西回来,几人都可以肯定是捡着什么便宜了。 “虽然我不好书,但难得遇到了一卷残纸,里头有高丽纸和蝉翼纸,看着当是宫里边传出来的,约莫得是旧朝初年时候的纸了,也算不得贵,若是遇上什么好书好画之人,转手便是了。” 趁着还没开饭,崔先生也凑到前头去看,百年前的旧纸,还是宫里出品,有些工艺如今也已经找不到传人,虽然这残纸并不规整,有的不过是个狭长的小条子,有的尺余,这纸写不了什么大的,但随意挥洒个小品,裱个立轴还是可以的。如今旧纸越来越少,这放的时间越长都是稀有品,这一卷残纸落到书家画家手中,即便是残的也爱不释手。 “几个拿下来的?三个?”崔先生举起了手指头猜价格,以他对王小田的了解,猜测这一卷残纸的价格绝对不超过三个大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