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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回身,殊不知茶馆二楼探头的俩脑袋急忙一缩。 洛萤走向大堂的条柜招了才给自己结完账的伙计与掌柜。 “掌柜的,小二哥,我桌上那焖炉烧饼还有麻花都是没动过的,劳驾您帮忙包了送外头歇着那爷俩去。” “得嘞,小姐您好心,保准儿送过去。” 再出门时,洛萤招来一辆胶皮直接回家。 这时候,她在那云裳衣庄里定下现成的衣服,想来应该送过去了吧? 在茶馆听了一肚子的消息,真真假假,还摸不清楚。 想要进那鼎丰戏院一探,可惜被大檐帽围了个严实,也不知调没调查出个子丑寅卯来。 洛萤又没隐身术,又不能直接闯过去,也没有那巡查的关系,就算来,那也得抹黑趁着防备松的时候来。 茶馆二楼探着的俩脑袋看着她没再回来,顿时松了口气。 穿着白衬衫,背心裙的短发女孩抓着凌铃的手掌。 “铃啊,那就是你那干姐姐?瞧着不像是小地方出来的啊。” 凌铃拉着她回到雅座,“在老家又不一定是在小地方,我干爹都资助我上学,姐姐不可能不上学。” 短发女孩嬉笑一声:“那不一定,跟着老人长大的,那老古板可看不起这西学。但你这姐姐看样不是对京城一概不知的人,也是怪了,早上还和你在家见面,现在怎么就特地跑这来喝茶了。” 凌铃并没有回嘴,心里也觉得奇怪。 今儿个本从诚和当出来,自己先是回了趟家,告诉了娘亲噩耗,母亲听了她的话,道是她做的没错,待到了约定的日子,去给干爹祭拜就是。 母女俩沉默地吃过了午饭,凌铃憋在屋里哭了一小场就安抚了自己的情绪,原本自己定的上午去询问干爹的建议,下午再和自己的好友苗新月商议,虽然心情很差,但教育实习的选择在即,还是得打起精神来和好友商量好,毕竟事关自己的前途。 这清和茶馆是好友家的产业,两人占了一间雅座,看着凌铃心情不好,又听她讲述了这一早上,好友安慰了她一阵,就岔开话题叽叽喳喳地说着昨天隔壁戏院发生的大事儿。 吃了阵茶,两人准备去后厨找点吃的,才从雅座出来凌铃站在二楼看着楼下就一愣,她正下方的大堂角落,那一身碧绿衫子黑裙子的,可不正是早上才见过的干姐姐? 她坐在那看着报纸,桌上的点心也没吃多少,眼见着她起身来向上看,结账走了又折回,凌铃与苗新月急忙缩头。 “你说她来这干什么?这离家可远着呢。” 凌铃不知不觉把心里话问出了口,身边的好友直接拉住她。 “这有什么难的?等下问问伙计她干什么不就知道了!” 听着苗新月这话,凌铃连连摇头: “不用了月月,她干什么也跟我们没关系,本来也不熟,咱还是继续看看去哪实习吧。” “哎呀,我都跟你说了,你就跟我一样报燕大附属第四女中,正好还能去燕大看看呢。” “女子四中大家都想去,我想是不是找个稳妥点的,能直接给留校任职。” 凌铃略有犹豫,四中当然最好,可教员人才济济,好多都是海外留学回来的高材生,还有硕士,博士,那里可还有燕大的教授过来授课,自己的资历差得多。 “你成绩最好,你怕什么!就是我没去实习,你也能去!”苗新月拉着她的手信誓旦旦。 “别可是了,听我的!你可是我们北女师的优秀学员代表,怕什么!再说了,又不是去哪实习以后就去哪工作。” ... 洛萤坐在二柜里,听着崔先生给她讲这京城戏院的事儿。 只是崔先生说着说着,就扯得有些远了,洛萤没打岔,崔先生就自顾自地说。 旧朝风气保守,朝廷禁止女子演戏,百十年间,京戏传男不传女,及至如今新朝新思想,这戏台子之上出现坤旦也不过是二三十年之间。 就算是如今,那梨园子里还有不少人叫嚣男女不可同台,西风渐入之时,有坤旦上台,那必然是整个班子都是坤班,只有男人的乾班与只有女人的坤班打擂台。 “带着坤班走到台前跟乾班打擂台的,乃是苏瑶仙,压得满京的乾旦无人抬头,一曲成名天下知。” “那时我年岁小,听闻那第一坤伶苏瑶仙美艳非常,年芳十八香消玉殒,最后一台戏宛如昆山玉碎凤凰笑,便是今日这四大坤旦,也是无人可比啊。” 崔先生的语气十分遗憾,那第一坤伶苏瑶仙盛名之时,他年岁还小,未能一听瑶仙开嗓。 听闻苏瑶仙临走之时,万人送葬,三十年之京戏旦角,无出其右者。 这宁朝如今的四大坤旦,也是这几年才评出来的。如今“德先生”与“赛先生”早已是全民皆知,男女大防也松快不少,不少戏班子也是男女合演了起来,这杜兰芝杜大家所在的春喜班就是其中之一。 看着柜面上洛萤带回来的报纸,崔先生喃喃: “听闻,瑶仙儿当年最后一场戏时,穿的就是一件紫帔。” 洛萤眼神一凝,“苏瑶仙从前是在哪个班子?” “那时候坤班乾班还没合并,苏瑶仙儿在三春班,她死后三春班跟那乾班四喜班合并,就成了现在的春喜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