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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不同命。她的命,好苦啊! “额娘,额娘,”大阿哥闻讯赶来,用力地拍打着紧闭的房门,“您有没有事?璜儿来看您了,您快开开门啊!” 是永璜! 大阿哥的呼喊使得慧贵妃从无尽的悲痛中清醒过来,她拿起帕子拭去满脸的泪水,起身开了门:“璜儿,我没事。” 她有儿子! 谁说她无儿无女,膝下空虚了?大阿哥永璜就是她的儿子! 哲悯皇贵妃薨逝的时候,大阿哥还只有六岁大,能记得多少事?只要她好好地待他,把他抚养成人,生恩不及养恩,还怕他不把她视若亲母吗? “璜儿,”慧贵妃轻轻地摸了摸大阿哥的脑门,笑中带泪,“额娘只有你了。” 大阿哥,是她在这个宫中唯一的寄托,也是她下半辈子的指望。皇上伤她至深,知晓真相的她已不愿再曲意逢迎皇上,但是这宫里头的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 既然男人靠不住,那就只能靠儿子了。慧贵妃如是想道。 只是慧贵妃很快就发现,她连这份寄托和指望也没有了。 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慈宁宫。 诚妃让太后屏退了宫人后,说道:“姑母,请恕我冒昧,我有一件事情要问您,还请您千万如实告知我,不要隐瞒。” 太后颔首:“你问。” 诚妃问道:“两年前慧贵妃小产之事,您千真万确没在其中动手脚?” 太后坐直了身子,两片薄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浑浊的眼底瞬间被无尽的愤恨和悲凉填满:“哀家没有。但是他们都认定了是哀家所为,就连皇帝都不信哀家的话。” 诚妃坚定地说道:“我信。我问您只不过是想最终确定一下,如我所料,您果然是无辜受累的。” “姑母,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必会替您找出真正的黑手!” 太后这下是真感动了,握住诚妃的手不住地欣慰道:“好,好孩子!哀家没有看错你!” “到头来,还是只有自家人才是真正信得过、靠得住的啊!” 诚妃的动作很快,在一番暗中查探之中,她迅速地找上了长春宫的二等宫女魏滟,然后用太后有赏赐要给富察皇后的名义,把魏滟骗到了慈宁宫。 魏滟被人引到了慈宁宫一间偏僻的耳房里,房里空空荡荡,并无一人。房外却是有两个健壮的嬷嬷把守着,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勒令她好好等着,不许出去。 诚妃晾了魏滟足足半个时辰,估摸着她的心态已经崩得差不多了,才悠悠然地进了耳房,反手就关上了门。 魏滟抬起头来,瞬间就被眼前的华贵女子亮瞎了眼。 诚妃这日特意换上了蜀锦做的水红色宫装,上头刺绣极其繁复华丽,无一不精。头上、颈上、肩上、臂上、腕上、腰上,甚至连花盆底鞋上,都配戴了名贵的饰品,衬得她整个人珠光宝气,贵气逼人。 诚妃颈上挂着的那串长长的南珠项链中的随便一颗珠子,就能值几十两银子,比她一年的月钱都要多;诚妃小两把头上插着的那支红宝步摇,鲜红如鸽血,全无杂质,只怕她在宫中当一辈子差也买不起;诚妃身上所着的蜀锦宫装,不管哪处,只要裁下那么一小尺来,所换银钱都能足够京中一户几十口人家一整年的花用。 在光彩照人的诚妃前,魏滟觉得自己就如同一个灰不溜秋的丑小丫。如果说诚妃是天边洁白的云朵,那她简直就是地上黑污的烂泥。 魏滟的双眼极是酸涩,她把头垂得低低的,膝盖也弯得低低的,极尽卑微之态朝着诚妃行了个礼:“奴才魏氏给诚妃娘娘请安。不知娘娘找奴才过来,所为何事?” 到这个时候,魏滟已经猜到想见她的人并不是太后,而是诚妃了。 诚妃一脸倨傲地走到房中唯一的一把靠背椅上坐下,慢条斯理地抚平了衣襟上的褶皱,这才发话让膝盖屈久了已经开始酸疼的魏滟起身:“魏氏,你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魏滟咬了咬唇:“是。” 诚妃的目光如探光灯般刺眼,打量魏滟的眼神明晃晃地如同打量一件货物一般,魏滟深感屈辱,又无可奈何。 诚妃是主子,是至高无上的一国皇帝偏宠着的女人。而她,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一个奴才! 良久,诚妃才收回了放在魏滟身上的视线。 但不等魏滟松一口气,诚妃讥诮的话语就如同利剑一般深深刺进了她的心:“本宫才发现,你原来长得这么好看,不说在宫女中算得是极为出挑的,就是满宫的妃嫔,细论起来也没几个能胜过你。” “可惜,可惜呀。你只是一个宫女,身份低贱,你根本没有机会结识家世好、人品好的才俊,没有法子让他们认识你、喜欢你、娶你,真是枉费了你这一张绝好的面貌。” 魏滟笑得比哭还难看:“让娘娘见笑了,这就是奴才的命。” 诚妃笑道:“你别哭呀,本宫刚才说的都是玩笑话,逗你的。接下来的才是本宫的真心话,你可听好了。” “魏氏,其实你的命很好。出身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盛世的美貌和婉约的性格才是后宫女人立足的最大资本,而这两样,你都有。所以,你的命不错,比世上绝大多数女人都要好。” “你命好,可惜你的运道差,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