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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沧笙仰头,道:“就像你说的,看诺棠的意思。”她想了想,略微沉吟,“阮安还年轻,平时沉默寡言,看着不像是今晚这般争抢的性子。” “色令君昏啊,”苏屹嗅她的发,有点儿心不在焉,“姐姐看看我就知道。” 贺沧笙笑,伸手捏了下他颊边,道:“竟不知你已昏头了吗。” “都是你的错,”苏屹压低声音,像是警告,“生成这幅模样,祸国殃民。” 然而贺沧笙根本不怕,抱着他的腰,手指点在他背后,耳语道:“可我只想祸害你。” 苏屹咬牙,半晌后道:“姐姐赢了。”他亲贺沧笙的唇,“色授魂与,心愉于侧[1],你都无需伸手,就让我眼迷心荡。” 贺沧笙小声道:“我也是。” 苏屹像是被激发了什么,猛地低头,问:“你说什么?” “我说,”贺沧笙双颊泛红,“我也是。”她与苏屹鼻尖相对,又道:“喜欢你喜欢得如痴如醉,神魂颠倒。” 苏屹高兴得又要吻她,贺沧笙却主动送上门,然后道:“时才教训人的样子也赏心悦目,让我在窗前看得入迷。” 她不吝啬情话,眼角一挑就能要命。苏屹脸上的颜色此刻比贺沧笙的都要深,还烫。 “苏统领好严苛,”贺沧笙在他耳边说话,气息如兰似麝,“竟不像我认识的那位少年。” 她美色在身,浑然天成的妩媚恰到好处,最是知道如何撩拨。苏屹在听到那声“苏统领”的时候就窜了火,陡然堵住了贺沧笙的唇。这个吻由轻到重,最终润舌夺息。 贺沧笙被吮舐得有点儿羞恼,苏屹却像是被顺了毛。 他把掉落在被褥中的汤婆子捡回来,替贺沧笙压扶在身前,不由分说道:“睡觉。” 说着把人抱得更紧,让贺沧笙靠着自己睡。 他身上温暖,抚着人后背的手节奏和力道都正好,贺沧笙非常喜欢。她今日本就疲惫,很快合了眼呼吸轻稳。而苏屹闻着她身上微冷的香气,又轻轻亲了下她的唇,这一下没得到回应,他也不气恼。 反正他的姐姐就是个勾人的妖,哪还需要做什么,在哪儿就够了。 苏屹不怎么困,就这么看着人。 睡着了也好好看。 怎么也看不够。 春日稳步向前去,私士的事苏屹得心应手。阮安那边也没再出什么事,又恢复了话少木纳的样子,别管是对着谁。 眼看着端午就要到,贺沧笙备了礼,既得孝敬长辈,还要去各位大人府上走动,应酬一趟接一趟。可她还记着给苏母的一份,大多是绸缎吃食类的,首饰送得不算多,但都低调贵重。 苏屹出城了一趟,苏母不知道贺沧笙的身份,因苏屹只说是改跟了楚王当近卫。她对楚王殿下感激不尽,只当是苏屹跟了个好主子。 端午的前一天贺沧笙去了婉华宫,给赵贵妃问安,又陪着吃了饭。她与赵贵妃多年间只谈政事,就算是年节也只在宫宴上见,而如今敬辉帝病着,自然不会有庆典,所以她得过去一趟。 母女俩饭后只简短地对坐了一会儿,贺沧笙便起身告辞。 苏屹在宫门口等,见贺沧笙神色不佳,就悄悄牵了她的手,也不问缘由。他知道赵紫荆对贺沧笙做的事,心疼还来不及呢,恨不得让贺沧笙再也不用想这事儿。 两人并肩跑马,去了趟左都督府。 苏屹以前没来过赵毅公的府邸,不想这正一品官员、三代老臣的住处竟无处华贵,只觉清净素雅。 常随道都督大人在园中,贺沧笙就带着苏屹往那儿去。苏屹得符合近卫的身份,走在贺沧笙身后。 盛春碧柳醒目,袅袅长枝拂过石桥。园中槐树浓荫,置矮案靠椅,隐约见位老人正坐着擦拭怀中刀。老人发髻整洁,只用木簪,雁灰色的衫宽袖长袂,一眼瞧过去仿佛是位出了俗世的道人。 可那刀全然不同。 打眼便知是把重刀,刀面宽厚,几乎有掌宽,大约三尺多长。那素色的帕子划过去,锋刃锃亮,再到已遍布磨损痕迹的刀柄和刀鞘,反出日光晃眼,看得人愈发心寒。这刀斩得断暖意,都不用招式,就迸现了凛冬的料峭。 贺沧笙见惯了,倒是一旁的苏屹,稍露了认真又渴望的神情。 他留在桥边等候,贺沧笙独自上前,在矮案前行礼,叫了声“外祖父”。 赵毅公抬眼,见是贺沧笙,转手放了刀,却没起身。 “来之前怎不说一声,”老人肩头落着枝叶间的光影,“临时起意?” “不是,就是怕您麻烦才没提前说。”贺沧笙笑,“后日端午,我进攻给父皇请安怕抽不出时辰,就提前来您这里。” 赵毅公稍微示意,贺沧笙便隔案坐下了,道:“礼给您放在偏厅,别的好说,又方南霄省的洮河砚,您可一定拿来试试笔。” 赵毅公能文能武,擅长也喜欢挥翰书势。这洮河砚很难得,是大乘石砚中最上等的,从深水中取材,石纹入丝,细润蓬勃如浪滚云涌,护毫发墨,呵气即湿。 就是贺沧笙,也是下了功夫才寻来这么一台。 赵毅公闻言也欢喜,他不是那种在晚辈面前推拒的人,于是欣然接受。 这时小厮来端茶,赵毅公又吩咐来上龙须酥。 是贺沧笙最喜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