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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事,怎么放得下。 他跟上贺沧笙,脚下稍微有点儿乱。 他们都揣着秘密,又都知道相互的秘密,如履薄冰,相互试探。对彼此的心疼要溢出来了,又被强行压在舌尖下,什么也不说。 院子傍山依水,里面也简洁,就三间屋子。因有一间是厨房,就只剩下两间可以睡。 贺沧笙自然走进了主屋,谁知后脚苏屹也进来了。并且将房门一关,四处打量着,根本就是一副要住下的意思。 她回身,道:“劳烦你,去睡旁屋。” 苏屹皱眉,道:“那间屋没通地龙,住不得。” “是么?”贺沧笙不知他何时已经去看查过,更不知这少年何时变得这么娇气了,犹豫少顷,道:“那本王住过去。” “那是步光的房间。” “他要守夜,一向睡屋顶。” “让他休息两日罢,”苏屹挪了一步,挡在门前,“全当养精蓄锐。” “你……”贺沧笙被接连驳堵,愣了半晌,道,“这屋就一张床。” 苏屹抱臂在胸前,往里看了看。 还真是。 连个屏风也没有,就是里边儿靠墙的地方置了卧榻,侧面挂着浅藕色的垂纱。 “我在椅上睡。”他看贺沧笙,微微正了颜色,“康王穷追不舍,殿下既带了我出来,分屋便没了道理,做戏要做全套。” 哦,这会儿倒是不嫌弃也不矫情了,还像是为她着想。 贺沧笙挑眉,一时竟也没了反应。 少年看过来的目光太诚澈,她终是点了头。 晚些时候步光入内,给贺沧笙将桌案清理布置了。虽说是出来,公文书卷却没少带,朝中事还是脱不开身。 “主子,”步光给贺沧笙递去了汤婆子,又回到门边,躬身道,“芙簪已备下了药,属下晚些时候送进来,您切勿太过劳累,有事便唤属下。晚间还是寒冷,这院里两间屋的地龙都已经通好烘上了,但您——” 正喝茶的苏屹猛地咳呛起来,原本站在桌前专心翻阅公文的贺沧笙也蓦然抬了眼。 步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人已经被苏屹推出了房门。 分房睡这事儿摆明了就是被苏屹故意搅和了的,可贺沧笙也没再深纠。天色渐沉,她在晚膳后批了今日份儿的政务,期间苏屹就在屋里陪着,有书却不看,就盯着她。 贺沧笙倒也习惯了。 沐过浴就打算入寝,这床扫一眼就知道不宽,但睡她一个足够了,挤一挤其实还能再躺下一个苏屹。 再躺下一个苏屹? ……在想什么! 贺沧笙此刻是真心庆幸身侧有这垂纱,她藏在后面,觉得自己双颊滚烫,使劲儿抿着唇,才能忍住不知哪里来的笑意。 床上放了两个枕头,被子却只有一床。贺沧笙缓了缓,确定自己神色已恢复如常,才拎了个枕头,起身给苏屹送过去。 外堂里苏屹早就给自己摆好了几把椅子,上面还铺好了被子枕头。 哪儿来的被子枕头? “你这些是……”贺沧笙一时凝噎。 “嗯?”苏屹抬起头,主动自个儿回答道,“旁边屋里的,那边儿不是也有张床么。” 他说得理所当然,一双眼浸润了烛光,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他的面相其实非常好看,一旦不像先前那么淡漠狠戾,就看着纯净又英气,很能打动人。 而贺沧笙此时被他这么望着,就在被打动的边缘上。可把什么都拎得清楚的楚王心性坚定,没被他蛊惑,“嘶”了一声,眨了眨眼,问:“那步光用什么?” “他用不着,”苏屹眨眼,伸手向上指了指,“他守夜睡屋顶。” 贺沧笙狭眸危险地半眯。 不是两个时辰前还说让人家睡屋里么! 这事儿是苏屹擅自做主,可落在步光耳中,就是他代贺沧笙传命,又是敏感的时候,贺沧笙不太能反悔将这少年赶去旁屋。她重重地呼吸了几下,转身就要回去。 苏屹却抢步上来拽住了她手中的枕头。 贺沧笙没防备,任由苏屹把枕头扽走,又把本放在椅上的那个推开,将两个枕头换了位置。 这一套贺沧笙是真没看懂,都是用来枕的,根本没区别。苏屹似是知道她的疑惑,拍了下新枕,回首对她端正地笑道:“这个软。” 什么软,他就是要枕贺沧笙床上的。 贺沧笙挑眉,半晌也想出来怎么应,也不知这少年是怎么能把如此暧昧的举动做得如此流畅。她拢了袖,最终把此事归结于年龄差距,轻咳一声转过身,俯身吹熄了案上烛。 她上\\床后放下垂纱,苏屹在外边儿道了声“殿下,好眠。”贺沧笙应了一下,两人就都没再说话。 但都没立刻睡着。 贺沧笙只觉得苏屹奇怪,也觉得认识了苏屹的自己奇怪。她不是傻子,可这事儿…… 若苏屹真是断袖,那自然是不对的。若他不是。 那就更不对了。 苏屹躺的位置与贺沧笙的床平行,一扭脸就能看到贺沧笙侧躺在帘后的影。斜月盈窗,照得垂纱透彻,那轻柔的料子根本遮不住人,也挡不住苏屹的意动,他想着今日的赛马,又想到自己喊的那句话,还有贺沧笙这个人。他根本不需要遮羞布,一切都在这样的观望下变得更温暖更浓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