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回马枪（五）
第六十六章回马枪（五） 战斗称不上激烈，可绝对称得上残酷。那是相对日军来说的，因为这是不对称的战斗。雪狐大队是有准备的，而日军疏于防范。 一开始担心薛茹回来，所以命令部队严守四个方向，但后来的情况让志道宝亮断定，薛茹一定是转移逃跑，又放松警惕，却对整个兵力布防没有做出调整。 每个方向只有一个大队，不足一千人，而且没有集中驻扎，分散住进民房之内。当战斗开始的时候，日军无法形成有效指挥，被雪狐大队的快速进攻打乱了部署。 当志道宝亮大佐接到报告的时候，整个昆山城里已经打乱套。不适应这样的作战，让日军变成各自为战，可是偏偏不会这样战斗，茫然的端着枪四处乱窜。 志道宝亮终于冷静下来，传达命令，各大队向联队部这里集中，这时候他还没想起来撤退出城，也不认为会失败。只是向旅团长报告，雪狐大队逆袭昆山。可战斗在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戴宗他们还是没有找到鬼子联队部，城里鬼子怎么布防的薛茹他们并不知道。戴宗他们没想到志道宝亮会使用薛茹原来的指挥部，按着常情戴宗他们避开鬼子，一路杀向城中心的县府衙门。可到达这里之后才知道，鬼子联队部根本不在这里，只好四处寻找。 城里已经打乱套，到处是鬼子。漆黑的夜晚，不到近前根本分不清是不是自己人。对于雪狐大队其他部队来说，这样十分有利，等鬼子确定不是自己人的时候，再想冲杀只能是拼刺刀，可这个距离正是手枪威力最大的时候。往往鬼子端着刺刀还没有冲到近前，就死在手枪子弹下。这也就是日军急剧减少的原因。 这种战斗，志道宝亮也没办法传达命令，只能是各个大队长，中队长指挥作战。分属四个方向，即使昆山不大，也不是靠着喊叫能传达命令的。 雪狐大队是针对这样战斗设计的，哪怕是一个班，一个分队也可以独立战斗，因为得到的命令是歼灭鬼子，不是占领什么地方。 所以是雪狐大队寻找鬼子追杀。战斗的心情不一样，目的也不一样。接到命令的鬼子向昆山小学方向集中，没有得到命令的还在作战。 戴宗终于杀到这里，当到达这里的时候并不知道就是日军联队部，竟然遭到强烈抵抗，这一下可是大怒，这种战斗雪狐大队也不是刀枪不入，哪能没有伤亡，愤怒的戴宗命令手榴弹近距离轰炸，强行攻进去。 联队部只有一个中队，一个后勤辎重大队，再就是炮兵大队，根本战斗力不强。也伤亡不少，被集成群的手榴弹炸得血肉横飞。如此玩命战术终于把防御圈撕开一个口子，志道宝亮只好带着手下残存的人，向外逃跑。 冲进来的戴宗一看墙上的地图，大喊道：“金百利，戴文生，这是联队部，追，不能让他跑了。” 一听逃跑的是联队长志道宝亮，整个特战中队疯了一样，在后面就是一阵狂追，撵得志道宝亮根本没有机会指挥其他部队。小林贤二喊道：“大佐阁下，撤退吧，撤出昆山。” 志道宝亮早就知道要撤出去，可是有用吗？离开联队部，没电台没法指挥，电话也没用了。城里已经乱套，可埋怨有什么用，生气地区喊道：“传令分散突围，向……” 他已经不知道向哪突围集中了，还没等想好，一颗手榴弹爆炸，他被气浪推了一个跟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传令兵跑出去向四外传令分散突围。这一来更惨，接到命令的鬼子立即向最近的城门方向突围。 四个方向的鬼子根本没有统一方向，各自收拢残兵想杀出去。可每个方向都有一个雪狐中队把守，他们很稳定只是在一定范围内战斗，纵横穿插的是第一团第二团。 成为散兵的日本鬼子刚冲到城门前，就被打回来。后面的不得已也压上来。四个方向的进攻指挥官终于在城中心回合。 薛茹说道“伍参谋长，传令四个中队，会同第一第二两个团，向中间合围进攻，在中间回合全歼日军。” 伍宇昭说道：“现在双方参杂一起，如果四个中队合围，天太黑，日军有可能逃跑。” 薛茹无奈的说道：“逃就逃吧，我们缺少通讯工具，没有夜间识别标志，能达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距离亮天没有多长时间，不能躲开飞机侦察，就会被包围。一个小时内结束战斗，撤出昆山。” 这里面最高水平的是谢承瑞，他留学法国，主修炮兵专科，后来转入步兵科，回国后又进陆大深造进修，特别是对全局把握不低于薛茹，当然明白眼下的形式。他已经打算提醒薛茹，应该撤退了，贪功是要付出代价的。可薛茹如此年轻，竟然胜不骄败不馁，实属难得。 很是佩服的问道：“薛大队长专业学过军事指挥？” 薛茹一笑，只好拿失忆当借口：“对不起，不记得了。” 谢承瑞感到可惜，要是不失忆，那得多厉害？其实他不知道，即使不失忆，薛茹也就这水平。几个人不再谈论，开始指挥部队向中间合围。 此时最倒霉的是志道宝亮，他被戴宗追的屁滚尿流，可他就是不明白，这些人干什么大喊大叫的追自己。还是小林贤二聪明：“联队长，快把战刀扔了吧，你听？” 志道宝亮没气死，自己一个联队长，堂堂大日本皇军大佐，竟然让自己抛弃军刀。 后面追击的士兵喊让他放下战刀饶他狗命，他听不懂中国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小林贤二明白，所以建议他扔掉军刀。 这样奇怪的战斗小林贤二也没碰到过，到底是因为什么？这是戴宗喊的，他们都想弄一把军刀给大队长。鬼子的军刀，官越大，刀越短，大队长那么小，拿一个少佐的军刀实在没面子。好不容易包围一个联队，怎么也得弄到这把刀。担心天太黑被志道宝亮逃跑了，气的大喊大叫，让他放下刀。 这样的事小林贤二哪知道怎么回事，只好建议联队长放下军刀。可志道宝亮误会了，放下军刀，就是投降，大日本帝国军人，一个大佐，竟然让自己投降：“八嘎，你的是军人的耻辱。” 抽出军刀向小林贤二劈去，小林贤二少佐根本没想到联队长杀他，被一刀劈在脖子上，脑袋差点被砍掉，当时就死了。身边的士兵和联队机要人员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全都发愣。 这一耽误，戴宗他们追上来，正好一队日军经过和戴宗他们打起来。志道宝亮想跑，可周围全都是喊杀声，他脸色像死灰一样，没想到一个精锐的第23联队，竟然全军覆没，自己还有什么脸回去。投降是不可能的，扑通面向东面跪倒，举起战刀狠狠的向腹部刺去。 周围的鬼子明白为什么联队长杀了次官，原来他要投降。看着倒下的联队长，剩下士兵全都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端起刺刀向戴宗他们扑去。 这些鬼子还有接近一百人，他们保护联队长逃命，根本无心战斗，可这时候是垂死挣扎，闪电般的冲过来拼命。手枪再快，戴宗身边毕竟没有那么多人，几次追击，特战中队已经分散，戴宗身边也就三四十人。 日军一百多人的反扑，虽然手枪打倒接近一半的鬼子，剩下的也冲到近前。这时候看出来没有刺刀的坏处，名字叫特战中队，也就是枪打的准点，其他方面也就是普通士兵，慌忙之间没有来的及后撤，抽出刺刀和鬼子打到一起。这是拼命，被逼急了的日军也是不想活的自杀战斗，特战队反倒在士气上输了一点。 双方人数已经一样，鬼子还多些，滚到一起扭到一起，你刺我一刀，我捅你一刀，双方同时倒下。在这面合围上来的第二中队到了近前，才看到是自己人和鬼子打到一起。刘远山大喊道：“杀”带着士兵冲了过来。他们不是特战部队，手里是有长枪的。增加几十人，日军顷刻间全部被杀。 刘远山喊道：“戴宗，谁他妈让你这么打仗的？ 戴宗举着手里的战刀：“给大队长，我也……”他的话没说完缓缓的倒在地上，刘远山冲过去抱住他，这时候才看清，戴宗身上全是鲜血，都不知道伤在哪里：“戴宗，挺住，卫生员，卫生员。” 背着药箱的卫生员跑过来看了一下：“队长，戴队长伤太重，立即送后方去，否则危险。” 戴宗是原来第三连的人，罗店就跟着大队长，和刘远山他们一样。刘远山嘶哑的声音骂道：“他妈的废话，快送走。”卫生员处理一下伤口，两个士兵抬走戴宗，刘远山大喊道：“小鬼子，杀光他们，杀，杀！” 还剩下十几个特战队的人，和第二中队的士兵向远处的日军扑过去。这不再是正常的打仗，是拼命。连带着所有的雪狐大队全都开始拼命。 联队长没有消息，部队分散突围，雪狐大队向里合围，天黑混乱，必然被逃走一部分，但是绝对不多。 薛茹攥着那把战刀，脸上是伤心和仇恨，戴宗重伤，生命不保，立即要赶到南京去。她在罗店带出来的人，已经不多了，别说是三连的，就是全营的人，也不过二三十人。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看着一个个默默打扫战场上的士兵，薛茹眼里的担心转化为愤怒：“传令，掩埋战友的尸体，重武器全部炸毁，弹药埋起来。撤退。” 谢承瑞和季民他们都没说话，全军开始集合。清点的结果让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几个小时的混战，日军留在昆山城里三千多具尸体，但是雪狐大队倒下七百多人，伤亡达到一千多。 虽然三比一战果足以让人欢呼，可没人高兴的起来，这是雪狐最惨重的伤亡。看着天空出现的启明星，雪狐大队撤出昆山，向远处的澄阳湖龙兴前进。 行军速度十分快，谁都知道，这一战虽然战果巨大，如果隐藏不住行踪，鬼子一但知道雪狐在什么地方，就会出动飞机轰炸，同时合围上来。 天亮的时候，薛茹他们和前期到来的警卫中队回合，雪狐大队再一次消失。 昆山周围的天空，日军侦查机几乎是贴着地面飞行。上千的部队，就是没有踪迹。 进入昆山城里的旅团长高田美明少将简直气昏头了。看着整个昆山城里的皇军尸体，他用指挥刀把一棵古树砍得摇摇欲坠。 他满腔怒火没有地方发泄，要是其他地方，鬼子会用中国百姓出气，可昆山城是一座空城，一个百姓也没有。 除了气的他要吐血以外，什么办法也没有。接到第23联队报告，他们遭到进攻，是雪狐大队。胆子太大了，竟然什么都不顾敢进攻昆山。 高田美明少将并不是太担心，101联队被全歼，派遣军已经震怒，要求务必消灭这个雪狐大队，挽回皇军失败的耻辱。既然志道宝亮有防备，再说昆山城里什么人都没有，一个联队坚守一个县城，还能守不住吗？ 随后就没有了第23联队的消息，高田美明少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定是雪狐逃跑了。既然攻不下来，他们只能撤退。但是缺少补给的雪狐大队，没办法隐藏，只要他们移动，就会被发现在哪。 既然这样不着急行动，等到确切消息再说，高田美明在算计薛茹会向哪里逃跑。天亮的时候才带领第45联队和旅团部启程前往昆山。 半路遇到逃跑回来的士兵，让他大吃一惊，立即赶往昆山，看到的就是这个景象。立即上报师团部，一方面要求补充兵力，一方面要求飞机侦察，找到雪狐大队，高田美明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