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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伊弗宁强行捡回些温雅,正正经经地说:“牛医生,给我讲讲这一年来你的生活吧。” 牛可清便给他讲了这一年来在西藏度过的日子。 男人说话时的语气很浅淡,不愠不燥,气质被沉淀得更加稳重,有种让人肃然的力量。 古伊弗宁一直注视着他看,眼睛一刻也无法离开,近乎贪婪。 他觉得回来后的牛可清瘦了很多,像一根青竹削出来的人。那双眸子仿佛受过太阳光的普照,变得更清亮了,整个人由内而外都是剔透的。 ——像高原上的一株雪莲。 牛可清说完,问他:“你呢?你过得怎样?” “我......没什么好说的,”古伊弗宁眉梢间透露出些怅然,“我的生活平平淡淡。” 他在心里说了一句:很痛苦,我过得很痛苦。 等待的时间太痛苦了,他度过了最难熬的一年。自责、思念、爱而不得,像尘垢一样堵塞住他的心,是最严厉、最残酷的惩罚。 时光尽数涌进脑里,古医生渐渐低落起来:“这一年里我常常在想,认识方式或许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我和你认识的方式不一样,那我们的故事,会不会有个不一样的展开?” 牛可清放下咖啡杯,静静地用透亮的目光看他。 窗边的阳光打在他的侧脸,晕出浅浅的光晕,连脸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柔和又恬淡。 “听起来很不错,”牛可清若有所思,“如果我们不是以那种方式认识,而是以同事的身份认识,又或是偶然邂逅......” 古伊弗宁接了他的话:“然后我们就能慢慢地了解对方,相识相知,偶尔来些暧昧、搞些浪漫,自然而然地,成为一双彼此深爱的情侣。” 从前,他们以炮友的关系相处,像两只没有脚的小鸟飞到一起,只为了缓解寂寞、寻求刺激。 可如果,他们仅是以一种平常的方式相遇,再逐步发现彼此灵魂上的契合…… 牛可清像听了一个白日梦,感慨道:“想象真是个美好的东西,靠着脑补,就能弥补以往所有的遗憾。” 可想象终究只是想象。 “可清,我想和你重新再来一遍,”古伊弗宁很认真地对他说:“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 牛可清久久地目视着他,最后只笑着说:“我不缺你这一个朋友。” 他的微表情逃不过对方的眼,古伊弗宁知道他是心如明镜,也就不绕弯子了:“你总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是吗?” “您那一肚子坏水都流出来了,”牛可清很无情地取笑对方:“再见亦是朋友?这一套可过时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他不相信对方的心思会有多纯洁。 你来我往地说笑只是避免尴尬,但其实彼此的心里都清楚:哪怕他们成为一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也仅是表面的。 只要心还会因对方而攒动,他们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是,”古伊弗宁干脆承认了,“我根本不是想跟你做朋友,我只是想借着‘朋友’这个幌子,慢慢地接近你、靠近你。” 他顿了顿,仿佛鼓起了诺大的勇气,道:“追求你。” 近水楼台这一招,再好使不过了。 牛可清怔愣片刻,眼睛微微睁大了一圈,看得出来他在吃惊,但这种惊讶又未到震惊的程度,就只是一种小小的意外。 半晌,他轻轻地笑说:“你变了。” 他所认识的那个男人,从来不会说出这些涉及情爱的话,还是用这样一种真挚、干净的语气说出来。 古伊弗宁确实不一样了,在牛可清离开的那段时间里,他弄懂了很多东西,许多困惑和焦躁霎时间都殆尽了,就只剩思念和深爱。 这样的他,早就与过去不同了。 他看着牛可清,笑笑:“你也变了,我们都变了。” 仅仅一年罢了,他们的心里却已添了许多阅历,都跟过往的自己达成了和解。 牛可清想起以前的事,忽然有点感慨,“你说过,人都是善变的。一旦有了经历,就不可能一成不变,总不能只长年纪而不长阅历。” “既然我们都是全新的,那......我们能不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古医生说,“我想追求你,可以吗?” 牛可清没有多加扭捏,不假思索地说:“可以,无任欢迎。” 其实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一时起意,还是心里确实也存在对他的喜欢,甚者,这份喜欢究竟有多少?对于这一点,他好像还缺乏足够的勇气追问。 他的答案令对方感到意外,男人的蓝眼睛里亮起一抹希望的光,是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真的?” “真的啊,”牛可清落落大方地说,“因为我对你还很有感觉。” 这话若放在从前,他肯定要矫情到死才能说出来,但如今,却是云淡风轻地就说出来了。 因为他的假斯文、假正经已经消隐,现在的他每一面都很真实,不怕承认自己还留有喜欢,敢于袒露自己的爱恨,能敞亮地表达自己。 忽如其来的惊喜轰炸了对方的心脏,古医生近乎狂喜,“你、你是说,你还喜欢我?!” 本以为是单箭头,没想到是双箭头,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差点跳到桌上狂跳求偶舞。 “但是——”牛可清眉眼一弯,忽地转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