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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家里乱糟糟,像被山贼洗劫过的一样。花园里的绿植没有被修剪过,厨房里积了一大堆厨余垃圾,脏衣篓歪倒在房间门口,咖啡怎么泡也泡不出那个味来...... 只有家里的工具房是唯一一处净土,男保姆临走前收拾得井井有条,里面的扫帚、拖把、抹布、刷子,已经很久没被动过了。 池咏佑像条脏兮兮的咸鱼。 但是,从前没有保姆上门清洁的时候,他也不至于过得这么邋遢,顶多就是随便了点儿,不刮胡子不梳头发之类的。 ——像这样四肢退化、生活不能自理的状态,是第一次。 退化的原因未明,他只觉做事提不起劲,精神乏力,看电视会觉得屏幕是灰白的,咖啡无论加多少糖都觉得苦涩,想要在上面拉个心形的花,却弄得一塌糊涂。 拉什么拉,拉稀吧,毁灭吧。 少了个男保姆而已,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脑袋沉沉,手脚软软......从前每周二四六就能看见的人,现在走了,留下的只有满屋的凌乱,和屋主的狼藉。 再请一个吗?不了,谁都不是他。 颓废的男明星不知所措,想要获得外援或是一个喘气的机会,于是他去到发小家求助。 发小与他住同一个小区,仅相隔两条内街,大半夜的,池咏佑随便披了一件外衣,就步行去了发小家。 当他以一副在逃通缉犯的模样按下门铃时,发小与他老婆吓得以为半夜来贼,幸好发小及时认出池咏佑,才阻止了他老婆按下“110”的手。 “这大晚上的,刚哄孩子睡着,想着能和老婆温存会儿,你这孙子就来了,”发小一点也不待见他,怨言轰炸,“敢情你是把我家当成了收容所。” “不,是心理咨询所。”池咏佑喝下第四罐啤酒,打了个嗝,“你快给我想想办法,我不行了......都有戒断反应了。难受。” 在听取了池咏佑那一系列“惨况”之后,发小目瞪狗呆,不仅没有给予安慰,反倒幸灾乐祸:“地球要爆炸了!世界要毁灭了!池咏佑要被一个保姆掰弯了!人民群众喜闻乐见!” 下一秒,发小被池咏佑踹了两脚,肋骨几近断裂。 “你正经点。”池咏佑垂头丧气,将手里的啤酒罐捏成一团。 瞧他一脸奔丧的样子,发小才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就收起了开玩笑的心,问他:“你来真的啊?” 池咏佑迟疑着,没回答,也是一种明晃晃的退避。 他拿起一罐新的啤酒,又凶猛地灌了几口,才自暴自弃地说:“我倒是想来假的,但好像没办法,止不了损。” 已经离开的那个人,存在感还是那么强,像一块粘性十足的胶纸,缠在他脑子里去不掉。 家里没倒的垃圾、脏衣篓里的臭衣服、厨房里的外卖盒、窗台上的点点灰尘,全都提醒着他曾经雇过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保姆。 “我说你啊,就是闷在家里太久没碰女人了,跟那小保姆独处多了,容易产生错觉、歪念什么的......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了。”发小直男说话不腰疼,“找点正经事做做,你自然就没那闲心思了。” 池咏佑含糊其辞:“最近在休息,确实没怎么接工作。” “那这样,改天我组个局,给你找点事儿做。”发小拍着胸脯说。 深夜从发小家离开,池咏佑依旧是郁结,或许解铃还须系铃人,又或许心病还须心药医,他并没能从发小那里得到有用的开解。 别墅区里的街道静极了,空无一人,飞蛾成群绕着路灯的光扑棱,预示着今晚会有一场大雨。 他刷着手机走回去,身后有个孤零零的影子,朝自己那栋空荡荡的大别墅。 他又点开了与柳吉的微信聊天框,上面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两周前,是柳吉把一些蔬菜肉类的照片发给他。 柳吉不会拍照,拍得笨拙极了,有时连镜头都是摇晃的,拍出来的照片不是没聚焦就是亮度不对。以前,总是要被池咏佑嫌弃一番。 “拍的什么东西......丑死了,”池咏佑倚在路边的的灯柱之下,垂着头,幽暗的瞳孔发着热。 他把这些无用的图片点开,一张张放大看,看很久,一张张划过去,慢慢地,一张张保存下来,当做是很珍贵的痕迹。 这种做无用功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叫作思念。 踏着冷冷月色,池咏佑晃悠回了自己的别墅。一进花园,他不经意掠眼,注意到了角落里不显眼的两坛东西。 走过去看,发现那是......男保姆没带走的豆豉。 !!怎么到现在才注意到!太蠢了。 池咏佑双瞳一亮,面上阴霾当即一扫而光,久违地笑了笑,仿佛看见了给予他希望的救命稻草。 有借口了,有借口能够联系那个人了。他立马对着这俩坛子拍了张照片,打开微信,给柳吉发过去。 【池咏佑】:[图片.] 【池咏佑】:你有东西忘拿走了 按下“发送”的时候,男明星连呼吸都在抖。他按捺不住地开心,期待与紧张的情绪在他脑中交替,揣度着柳吉将会怎样回他。 就这样抖了好几十分钟,池咏佑迟迟没得到回复,焦虑得不行。 不过想想也是,这个点,柳吉应该睡了。 再等一等,说不定呢?池咏佑失落地抱着手机,坐在花园里喂蚊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