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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大雨,路面打滑,十米内全是仿佛帘子一样的雨,谢尧的父母在来sus基地的路上出了车祸,双双死亡。 谢尧永远都忘不了医院通过警局联系他的时候,医生告诉他,谢爸爸临死前将谢妈妈抱在了怀里想要护住她,只是没能护住。 两人怀里还有个已经被冲撞挤压变形的生日蛋糕。 那是谢尧在十二岁到十三岁这一年第一次离开sus基地,在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回去。 他删掉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思维盲区。 他认为是自己太过于固执,这才会导致父母的死亡。 如果说父母的死击溃了十三岁的小谢尧,那么爷爷的死就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段时间谢爸爸正好签下了一笔数额巨大的单子,突发意外,为违约金几乎榨干了谢家的流动资金。 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公司的另一股东在这关头卷款逃之夭夭,剩下摇摇欲坠的公司,和等待着发放工资的员工。 那时候谢家几乎拿不出什么钱了,公司的钱一大半砸进了那个夭折的项目,一部分被股东卷走,剩下的赔了违约金,甚至还砸进去了爷爷奶奶的存款。 谢家那栋并不大的住了很多年的别墅,他父母留在家中的一些贴身物品,珠宝器物,爷爷奶奶的藏书,包括谢尧曾一度厌恶的钢琴,还有他的游戏账号。 但凡是值些钱的,全都贱卖还债了。 大厦将倾都是一瞬间的事,诺大一个公司就这么破了产。 这时候,连夜忙碌,四处走访安抚员工,并且和银行交涉抵押赔付的爷爷,因为年龄过大,又劳累过度,竟然在夜里悄无声息猝死在了书桌上。 彼时谢尧正浑浑噩噩地在家里颓废着,直到那天早上他推门想要叫爷爷吃饭,但走进却只碰到了爷爷已经冰冷僵硬的身体。 爷爷趴在上边,手底下压着几张资产清算的单据。 书桌上只有一盏小台灯,因为没人关闭,亮了一整夜。 那时候谢尧已经发不出声音也流不出眼泪了,他只是久久地站在爷爷身边,手放在他身上,原本温热的手心越来越冷。 明明台灯亮着暖黄色的光,但谢尧的眼睛里却一片漆黑。 小出租屋很逼仄,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悔恨和愧疚把他逼到了小房子的边缘,他的思想的心一并被困守在这里。 爷爷的突然去世打了奶奶一个措手不及,但她却没办法表达悲伤,因为谢尧出事了。 他开始不吃不喝不说话,一直握着手说手冷,但六月间空调开到三十度,被子捂了一层又一层,他额头汗水不断往下滴落,谢尧仍然在说冷。 他得了抑郁症。 爷爷处理了最艰难的部分,所有的待还款已经结清,奶奶只能强自压抑悲伤,拿着自己所剩不多的棺材本,卖掉了仅剩的几样首饰,四处走访给谢尧看病。 那一年sus首发替换,谢尧在医院等着医生叫号,旁边一个陪病号前来看病的年轻人正在手机上看着直播。 这时候谢尧的病已经在治疗下开始好转,但是他始终沉默寡言,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直到旁边的年轻人按捺不住激动地低声叫了一句:“praise牛逼!” 谢尧那一年始终在父母爷爷的死亡和游戏之间来回拉扯,但却在医生的引导下被迫正视自己的向往。 医生告诉他,他没有错,父母的死和他没关系,爷爷的死也和他没关系,他的理想和向往都不是错的,他需要正视自己的内心。 谢尧一边痛苦,一边又可怕地对医生的话产生了一丝期望。 但他碰不得游戏了,一碰就会浑身发抖冷汗直冒,严重了甚至还会休克。 直到那一声“praise”在他耳边响起。 praise一直都是谢尧人生中的光,不论是十二岁以前,还是十二岁以后,这个名字都贯穿了他的人生。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praise便是他唯一的光。(1) 谢尧躺在床上,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完全吹干头发,发尾还带着水汽,在枕头上留下一点湿痕。 他抱着手机,盯着江颂的聊天框双眼放空,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耳尖通红一片。 键盘声啪啪啪地响,谢尧一会儿把江颂的备注改成praise,一会儿又改成大骗子,来来回回好几遍,最后写上两个字“晚安”。 改了备注,就当是对他本人说了。 谢尧又出神了一下,最后骤然从床上坐起身,直接伸手拍了两下自己洗澡降温后,又突然热起来的脸。 冷静了几秒钟,谢尧面无表情地点开周添的对话框。 gad:「出来。」 周添向来喜欢熬夜,是个十足十的夜猫子,这会儿十二点不到,他精神头足得很。 但他因为上次坑了谢尧一把,朝谢尧捅穿了他老板的那层窗户纸,这几次跟他说话都一直很心虚。 谢尧见他纠结地冒了好几次“对方正在输入中”,最后底气不足地回了消息。 儿子:「……您有什么吩咐?」 谢尧一惯喜欢从欺负周添这件事上给自己找乐子,他想了想,决定直接给乖儿子来个劲爆的。 gad:「没什么,就是想通知你一下。」 儿子:「……您说。」 谢尧摸了摸下巴:「你要有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