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守护至死

    “爷爷~”小乞丐的嘴里费力地呢喃，声音却不大，面前的几个大汉愤怒的对自己的爷爷拳打脚踢的咒骂声中完全听不到。

    那几个大兵的头头，也就是踩了小乞丐的那个壮汉士兵已经松开了脚，他在老乞丐抱住他脚的那时候，踢完老乞丐，就厌恶地朝后面退了几步，远离这两个奄奄一息的脏人。

    小乞丐的声音在这个混乱的城池里面消逝而去，没有人在乎处在底层的他们。

    小乞丐转过身子，朝着被打的爷爷那边而去，三个人围住爷爷，胡乱地踢着，场面非常混乱。小乞丐爬着过去，不能再踢了，这样下去，爷爷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这时候小乞丐也才发现，自己刚才被那个壮汉踩了的手，已经被踩的血肉模糊，跟一个扁平的肉团一样，他的手，已经完全的废了！现在他的这只手，根本就无法再支撑住他的身体了，小乞丐朝着爷爷爬过去的过程，更加的显得费力。

    顾不了那么多了，小乞丐的身体朝着一边倾斜着，一颠一颠地挣扎着过去，离爷爷越来越近。

    可是，在小乞丐一点点地靠近到这三个士兵的包围中的时候，他们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脚底下是不是再多了一个无力反抗的底层人，在他们的眼里，完全看不到人权，只是多费点力气，或许在他们长久以来的意识之中，他们的命，要比他们所认为的浪费力气更加的下贱。

    小乞丐刚爬进他们的包围圈，还没有帮助到自己的爷爷，就被不知道是谁的一脚，狠狠地踢在身上！

    “啊！”小乞丐痛苦地一声大叫。

    是疼痛的自然反应，也是对这个没有人权的时代的控诉。

    “不要~~”

    是爷爷的声音。

    在乱脚之下的爷爷听到了自己的小乞丐痛苦的声音，或许在这里，也就只有自己可以听得到他的声音吧。

    他们的腿打脚踢并没有停止，对于他们而言，只是莫名多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而已。

    一直在三个大兵脚下蜷缩着的老乞丐终于动了一下，从一双双落下的脚的缝隙之中，老乞丐看到了被他们同样拳打脚踢着的小乞丐，老乞丐顶着他们的乱脚，慢慢地朝着小乞丐挣扎着爬过来，然后，护在小乞丐的身子上面。用自己本来就已经单薄的不能在单薄的身体，阻挡着外来的痛苦。

    小乞丐身边踢在自己身上的脚再没有了，他，也终于和爷爷又到一起了。

    即使外面是怎样的苦难，即使自己的身体再单薄，在这里，这个慈祥的爷爷依旧用自己的身体给自己的孩子开辟出一个温暖的港湾。

    小乞丐温暖极了，他爷爷的保护之下，他再没有寒冷与饥饿。

    但同时他也可怕极了，他能感觉的到，在他爷爷身体的外面，是数也数不清的乱脚，在狠狠地朝着他的爷爷发泄着自己无名的怒火。爷爷的身体颤动着，一下又一下，晃动着，揪着小乞丐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一上一下。

    小乞丐抬头看了一下，爷爷正在弓着身子，把他护在下面，爷爷朝着小乞丐轻轻地挤出一个笑容，让他不要害怕。

    小乞丐赶紧也朝着爷爷的脸，咧开嘴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算是回应着爷爷。

    “啪叽。”

    一声清脆的声音，那么刺耳。

    小乞丐好像感觉有什么很烫的东西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他顺手摸了一把，看到自己的手，红红的，是血。

    他刚刚为了回应爷爷，脸上的笑容还没有退下去，这下，他真的不知道该露一个什么表情了，恐慌，无助，现在他的脸上，应该是一片死灰吧。

    小乞丐什么也干不了，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也不是，就连自己的生命，他自己也管不了。

    在这种时候，竟然需要爷爷用生命，来换取自己的一点点温暖。

    小乞丐抬头看着自己的爷爷，他的脸，还在对着自己笑着，可是他的嘴角，已经有血液开始流出来，那么鲜红，和他灰白的脸一比，是那么的不真实。

    小乞丐的嘴角动动，可是他，却再也说不出什么声音了，他僵在那，不知道再该干什么。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仿佛都已经静止了，整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他和爷爷两个人，他们两个人相互看着，相互在鼓励着，艰难地苟活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外面拳打脚踢的声音依旧在继续着，爷爷的身体依旧在一下一下地抖动着，可他一直都没有倒下，他用自己的身体和全部的力量，为身子下面的小乞丐围出一个没有痛苦的空间。

    “啪叽。”

    又是一滴血液，从爷爷的嘴角落到下面的小乞丐的脸上。

    “啪叽，啪叽~”

    越来越多的血从上面落下来，小乞丐的嘴角抖动着，眼睛干涩着，他想叫，却没有声音，他想哭，却没有眼泪。

    他用自己的手擦脸上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他用手去堵从爷爷嘴里流出来的血液，可是，却怎么也堵不住，血从他的手指头缝里流出来，从他手的两边流出来，沾满他的手。

    爷爷脸上的温度，越来越低，直到再感觉不到温度，他的身子，开始一点点失去血色，直到越来越僵硬。

    小乞丐的世界一片空白，他的大脑也开始不再运转，思维与他的身体完全分离开。他好像是死了一般，再也感觉不到这个世界。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虚无。

    一片白色。

    爷爷死了。

    爷爷的去世，在小乞丐的心里留下着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记，他没有了任何的意识，跟着爷爷的灵魂，僵坐在原地。虽然他的身体机能还在运转，可是他的灵魂与意识，却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