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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睫毛密长而翘,发梢微卷,因躺在被子下缺氧,皮肤白得发粉,像木匣子里藏的陶瓷玩偶。杜彧又萌生了一种错觉,小动物,熟睡的小动物。 *** 郁臻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阁楼,天窗漏下明亮阳光,墙面的镜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七岁小男孩背对着他,站在墙边。 小孩的头发干黄枯燥,穿着宽松的直筒睡袍,露着细瘦伶仃的后颈和脚踝,就那么站着,却让郁臻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困难。 郁臻不敢相信地盯着小孩的背影,道:“……小久?” 他喊出名字时,声音不自觉地颤栗;他有多久没喊过这个名字了? 小男孩听到自己的名字,背影转成正面,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空洞的黑眸,瘦得可怜的脸蛋上伤痕累累,抿紧嘴唇,难过地望着他。 “小久。”郁臻连忙走近,手臂抱住小孩,牢牢拥紧这具瘦小脆弱得快要消失的身躯,“……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小久细若蚊声地说,一双小手捧住他的脸,“看看你,好不好。” “我很好的。”郁臻抱着小孩坐到床边。他幼时无论如何也抱不动的小伙伴,现在已经可以轻而易举地搂在怀里了。 小久听到他说很好,咯咯笑道:“我看到啦,臻臻有家了,还有男朋友。” “他还不算,我生病了。”郁臻把头埋在童年小伙伴的肩上,尽管那肩膀并不能承受他的重量,“你还好吗?我很久很久……没有去看过你了。” “嗯……”小久摇头道,“我不好。” 郁臻仓皇地抬头,小久流着眼泪,抓着他的衣领说,“臻臻,我还在那里,你来救救我吧,你长大了,我还没有,我每天都很痛。” 他正要说话,怀里的小男孩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仍维持着搂抱的姿势,独自坐在床边,身影倒映在墙面的镜子里,像个药石罔效的病人。 郁臻四下寻找,阁楼内的家具一览无余,哪里有什么小孩。 墙上的镜子重新出现,映照他苍白憔悴的脸,他缓步靠近,抬手指尖触及镜面—— 镜面变作一幅黑色画布,将阁楼场景换成阴暗色调拓印在镜中。晦暗的光线里,走出一个枯瘦细长的高个怪影,它佝偻着背,极缓慢地走到镜子前,湿漉漉的长发遮住了面部,与他隔着一面玻璃相望。 郁臻眼睫颤动,眼珠从泛红的眼眶抖落,他的指尖只差一点点,便能穿过镜子,触摸到阴森枯槁的“鬼影”。 “原来是你啊……”郁臻幡然醒悟,一瞬间,庞杂的痛苦笼罩了他,悲伤像雨后春笋般层层蔓延滋长。 …… “醒醒。”杜彧摇晃着他的肩,“你做噩梦了?” 郁臻在一阵沉痛的窒息感中转醒,他用手背抹着干涩的眼角,脸颊遍布泪痕。 清醒没有使梦里的痛苦减轻,反而愈发真实,他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攥紧了杜彧的袖子,恳切道:“你把它弄走吧,你把它弄走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杜彧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倾身拥抱他,“不怕不怕,噩梦而已。” 郁臻全身力气被胸腔的痛楚抽干,他想用头撞墙,想把疼痛的心脏剖出来丢掉;然而他只能伏在杜彧的怀里,等待那种感觉慢慢流失殆尽。 *** 杜彧立刻联系了距离最近的医生上门。 即便是最近的医生,也要坐两小时的渡轮抵达小岛。 在这两小时里,郁臻一动不动地躺着,大脑放空,什么也不去想;无论杜彧和他说什么,他都不回答,这种状态持续至医生到来。 他被杜彧牵着走进客厅。 医生是个文弱柔和的年轻男人,穿着优雅得体,坐在沙发里,向他提了几个常规问题,如近来半个月的睡眠和胃口怎么样,是否有间断性头疼的症状,心情会不会受影响。 医生问三个,郁臻答一个,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医生的手上,那双手养尊处优,戴着一枚不像婚戒的纯金指环,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是在哪里呢?他想不起来了。 聊了半小时,由于他的不配合,医生决定停止谈话。 “如果他不愿意,就先不要逼他了。” 杜彧听从医生的意见,把他送回房间,替他关上房门。 郁臻躺回床上,但客厅里的对话声源源不断地透过门缝传进来。 杜彧在和医生聊天,显而易见,聊的对象是他。 他想去让他们小声点,于是下床走到门边;他的手刚握上把手,便听到一些奇怪的关键词。 …… “杜先生,您要考虑清楚,协议签订后是不能反悔的。” “他很难受,我不想逼迫他。” “我这里有一些对应的药物,您可以让他服用。” “没有别的办法?他不喜欢吃药。” “您要多想想办法,心软怎么成事呢。” “你们的售后服务真不怎么样。” …… 郁臻退回了床边,抠着头发想:什么协议?什么售后服务?难道他被买来的? 他在脑子里迅速勾勒了一个可怕的故事,后背一激灵,醍醐灌顶一般地清醒了。 十五分钟后,杜彧送走了医生,进房间看他。 郁臻坐在床边,朝来人展颜一笑:“医生说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