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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有系马的桩子,也许原先不是用来系马的,但是此刻拴上了两匹骏马。村民们一般不会去惹江湖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偷马,这也是一件极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旁的地上坐着一个叼着烟斗的老丈人,归隐在他跟前轻轻说了几句话,又塞了几枚铜板。那老丈人吐出了一口烟圈,忙不迭地点点头,他裂开嘴笑露出了一口的黄牙。 晏歌很温柔,也很安静,比之这叽叽喳喳如同小麻雀一般的谢小楼不知道要好上几分,归隐瞥了身侧人一眼,晕红的脸庞如同娇花一般。如果晏歌会武就好了,这样子她就能够跟自己一起闯荡江湖。归隐脑海中浮现了这个念头,隐隐还有些遗憾与怅然。“归姐姐,那两个人藏在哪里呀?我们要怎么找他们?”谢小楼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的呼唤越发的亲近了,只是此时已经知道归隐不喜欢与人贴近,因而与她保持一臂的距离。 归隐也不知道那段闻舞和唐诀在什么地方,可是她眼尖,在一旁的泥土墙上发现了一些记号,很可能就是散花宫的弟子留下来的信号。她没有回答谢小楼的疑问,只是提着气,向着村尾的一家宅院掠去。还有没有靠近院子,就已经听到了一阵铿锵有力的豪歌声,有歌声的地方很可能就会有舞!归隐可没有忘记,段闻舞就是以舞为成名绝技的。 一阵花香在归隐抵达院子的时候传来。 歌声停了,舞步也止住了,传来的是一阵哈哈的大笑声。院子里头的人很快意,至少从歌声中、从舞姿中可以看出他们内心底的畅快。门大开着,归隐一只脚跨入了院子中,那些纷飞的花瓣忽然间变作了顷刻间能取人性命的暗器,气势汹汹的朝着她涌来。叮叮当当一阵响,谢小楼已经抢先一步入了院子,将长剑挥舞的密不透风,击落暗器。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和一个双腿盘膝坐在了地上的少年人。 “刚才这位姑娘进门击落暗器的手法很妙,一共用了四时剑法里三招,分别是‘清明’、‘谷雨’和‘惊蛰’。姑娘是西楼剑派的人吧?另一位不知是谁,来此处有何贵干?”高瘦的男人将手负在了身后,他往前走了几步,似是舞步摇曳。 谢小楼来这儿做什么?她只是跟着归隐来想瞧个热闹罢了,她不是散花宫的人,自然没有立场与这二人动手,况且八剑九侠也不适合掺合到这些事情中。她抿了抿唇,没有答话,反而是收剑退到了归隐的身后,目光则飘到了一旁的落花上头。落花沾衣便落,只是那淡淡的香痕倒是留下了。归隐双手环在胸前,她轻笑一声道:“替散花宫清理门户。”她这话一出,那两个人面色都变了,原本坐在了地上的少年人此时也站了起来。他的面目很是稚嫩,他的甚至还不如谢小楼来得高。他们已经无暇问散花宫的人是怎么来的了,当务之急,是保住了自己的命。 “你是散花宫的人?我没见过你。”高瘦的男人又说了一句。 “我不是。”归隐摇摇头,等到高瘦男人微微舒出一口气的时候,她又笑道,“但是将你们的人头送上时候,我就是了。”江湖上将这些称为“投名状”。高瘦男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恐怕你没有命离开这里!”他的话音落下,整个人就动了起来,他此时不像是一个男子,而像是一个舞姬在花雨中旋转飞扬,绚烂而又美好。“段闻舞的‘闻鸡起舞’!”谢小楼惊叫了一声,归隐已经动了,可是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作什么样的反应。剑在手上,可还没有出鞘。 “这是唐诀的‘天女散花’。”归隐淡声应道。唐诀以暗器著称,他的暗器一是利,二就是毒,谢小楼的身上已经沾上了几瓣落花,可是归隐一点出手救她的意思都没有。她没有出掌,也没有拔刀,只是仗着精妙的步法在花雨中闪动。那个少年人才是段闻舞,他见唐诀的暗器没有作用,便也动了起来,他的舞姿是一种武,其中带着刚气,他那年轻稚嫩的面庞也一下子变得阳刚起来,矮小的身躯在他舞动的瞬间似是如神人一般高大魁梧。 归隐的眉眼间有几分不耐,她手按住了刀柄,刀没有出鞘,那股劲风已经逼得人退避三舍。鞘刀,也可以用来杀人。归隐没有砍向段闻舞,而是往他身侧落了一招。就是这莫名其妙的一刀似是切断了段闻舞的气劲,使得他的脚步瞬间就凌乱起来了。归隐只是猜到了段闻舞的舞步,从而一刀破了他的势,没有了势,也便不足为惧。而一旁的高瘦男人呢,他一连发了三道暗器。“天女散花”、“分花拂柳”、还有“荡气回肠”,暗器上有毒不能够硬接,在这种时候,闪字决就有其妙处了,除了萧长歌的白驹过隙,归隐自信这江湖中没有什么人能够克制得了她的八步赶蝉。暗器打空了,可是人家的刀还没有出鞘,高瘦的汉子脸色极为颓唐,他连道了几声你,才挤出一句话:“你是什么人?” 归隐还没有说话,那一旁面色苍白的谢小楼已经抢先一步说道:“她是归隐!”谢小楼的警觉性很强,在归隐说出那是天女散花时候她便开始避了,还能够分出一缕神思来逼出体内的毒。跌坐在了地上,瞧上去有些狼狈,还有一种我见犹怜的脆弱。她喊这一声是为了让唐诀拿出解药,而唐诀此时也反应过来,他喊道:“我给解药,你放人!”有些谈判的资本,就有了底气,连说话声都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