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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一样。”龙祁面色惨淡,他摇摇头,却没有解释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昙沅原本对龙祁也就只有几分好感,闻言,没有像那魔族少女一样吃飞醋,而是挑了挑眉,有意要激他,“人已经走远了,你又如何能寻得到她?还是说,你又要说什么缘分?” “我自有追踪术能寻到她的踪迹。”话音刚落,龙祁也察觉到自己失言了,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他岔开了话题,“我得走了,等会儿安师姐回来,劳烦你告知她。” 他与安尘池相处几十余年,虽然私底下结了亲,却还是习惯以师姐师弟相称。 似乎是害怕昙沅再追问下去,龙祁说完这句话后,祭出白焰剑,返身便离开了。 孤零零留在这地藏海内的昙沅也不甚在意,她听得见安尘池和鹭华公主争执的声音,尽管在争执,不过却离她越来越近——可惜,可惜,龙祁正好离开,要是这位华山大弟子也不在此处,就算那公主权势滔天,死在这地藏海腹中,又有谁能与她对质?昙沅恶毒地想。 既然水镜是拿不到了,她不可能白白跑一趟,一定是要捞点什么东西回去的。 这濒临垂危的地中之海,就是昙沅的目标。地藏海的鱼鳞可作盾甲,利齿可铸武器,血肉可以入药,骨粉可以镇压法宝内的邪气,昙沅所使的锁魂针就正是从魔界遗落的法宝,常有躁动的时候,将骨粉涂抹其上,正好可以镇压那股时刻都想让她堕入深渊的殷殷劝诱。 在她将十根锁魂针分别刺入地藏海的几处穴位后,安尘池便带着鹭华公主出来了。 安尘池倒是没什么,神色平淡,衣不沾尘,而鹭华公主就显得狼狈多了,头上的步摇歪歪斜斜地倾倒在一边,她手肘处有个磕出来的伤口,挺小一个,她却喊得像是要死了似的。 要是她没穿着秋霜冰丝裳,这时候估计已经被地藏海的胃液消化得一干二净了。 昙沅略略瞥了一眼,不打算说什么,安尘池松了鹭华公主的手,问她:“龙师弟呢?” “韩雪绍趁乱遁走,龙祁去追她了。” 安尘池微微皱眉,“师弟是如何知晓她的踪迹的?” 昙沅的嘴唇动了动,准备将龙祁先前说的那番话再说给安尘池听,话到了嘴边,拐了几个弯,没等说出口,她就先感觉到了不对劲:龙祁不过炼虚期巅峰,普通的追踪术,是绝不可能寻到一位大乘期巅峰的修士的踪迹,既然如此,龙祁又为何能说得如此信誓旦旦? 倘若要越级追踪,可行的方法就只有一个。 事先将追踪术覆于媒介上,然后将媒介交给那人。 只要她带着那件媒介,媒介的原主人就能够很轻易地找到她的踪迹。 昙沅忽然想起,他们进入地藏海的时候,感觉到属于韩雪绍真气的那一刻,安尘池就露出了意外的神情,说了个“韩雪绍”,龙祁却是丝毫不意外,只是说,这大概就是缘分。 越往下想,昙沅就越是觉得心惊。等到安尘池满眼关怀地问她怎么了,她才恍然,原来她的手指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这么冰冷,好像在一盆冰水里浸过了,一时间难消寒意。 安尘池不知道昙沅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问出这么一句话后,昙沅就陷入了久久的沉思,身为狐王,她平时都是鲜少表露情绪的,此时却眼神恍惚,脸上的神色惊疑不定。 然后——眼前的狐王,摘下了发间的玉簪,扯掉了颈上的红线,掰碎了腕处的首饰,她像是遇到了什么不能形容的恐怖事情,指尖微微地发着颤,说不清是恐惧更多,愤怒更多,还是厌恶更多——安尘池记得,那一样一样,细数过去,都是龙祁曾经送给昙沅的礼物。 她怔了怔,随即试图阻拦,可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看着昙沅将那些东西烧得干净。 玉簪,红线,银饰,滚落进幽幽的狐火中,很快被烤成焦炭,翻卷过去,碾作了尘埃。 看到昙沅这副好似中邪的模样,连在一旁不停抱怨的鹭华公主都乖乖地闭上了嘴。 “昙沅,你到底怎么了?”安尘池掐了个清心诀,落在昙沅身上,却没有半点反应,这不是她意料之中的情况,“你今天不太对劲。为什么要将师弟赠与你的东西全部毁了?” 昙沅扫了她身后的鹭华公主一眼,忽然抬手,安尘池躲闪不及,被她触到耳垂。 安尘池不过一瞬间的失神,昙沅就已经从她耳垂处取下了一个菱形的耳坠,尾端连着一串流苏,是浅青色的,明显是为了安尘池准备的。安尘池没料到她会做出这种举动,心底隐隐结了郁气,目光也沉了下来,神情变得严肃,低声警告:“昙沅,你不该拿别人的东西。” 她记得清清楚楚,这耳坠是龙祁刚建成驭龙山庄的时候送给她的,意义非凡。 昙沅却对安尘池的话置若罔闻,她将耳坠攥在手中,催动真气,狐火浮现。她的动作实在是太快,气修原本就与剑修不同,安尘池向来谦逊,不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修士,没想到却在这种时候吃了个暗亏,剑气横扫而过,溅起的,也不过是烧成焦炭的耳坠残骸。 “昙沅!” 昙沅松开手指,任那灰烬随风飘去,消失在视野中。她没有解释,也懒得解释,妖族是这样的,明白的自然明白,不明白的自然不明白,她这么做了,别人怎么想,是别人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