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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上课铃及时响了,及时把他从对自我的怀疑和纠结中解救出来。 “安静安静!”王拓风清了清嗓,示意底下的学生听他说话,“我宣布两件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又来这套!” “就是,老掉牙了!” “我们能不能只听好消息啊!” “先听好消息!”罗昊坐在最后一排,他扯着嗓门技压四座,而后直达天听,“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王拓风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下周周六周日不上课!” “事出反常必有妖,”周加弈把嘴里的钢尺咬得嘎嘎响,他伸手去拽辛悦的胳膊,“这么看来坏消息肯定坏得石破天惊,能让我们哭爹喊娘。” 辛悦环顾四周,教室里的热闹堪比过年,好多同学把桌子晃得砰砰响来庆祝,一片欢愉声:“放假啦!” 众人皆醉,就周加弈一人清醒得很。 “别把王老师想得那么坏,”辛悦看着王拓风的颅顶在白炽灯下闪闪发亮,瓦数直逼叶成林实验课上的并联电管,这是多年来把一届届学生从小树苗培育成才的代价,“算算日子咱们也该放假……干什么!” 她甩开周加弈的手,声音极低,“教室里,别拉拉扯扯的。” “我是不是拽到你之前骑车受伤的地方了?”周加弈问。 “什么受伤?”石磊听了个囫囵,他问辛悦,“谁受伤了?” 辛悦掖好衬衫的袖口:“你哥们,他伤到了脑袋。” “昂?” “钢尺嚼多了,金属中毒。” “现在我宣布坏消息,”王拓风露出高深莫测的神色,目光扫了一圈,确认全班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才慢悠悠开口,“下周五六进行月考,周日放假,下下周一正常上课。” 他语速很慢,但杀伤力堪比一个排的方傲梅,说出的每一字都化作一把机关枪,突突突把学生们脆弱的小心脏射得千疮百孔。 漫天蝗虫过境,八百里寸草不生。 好在不是无人生还,一株名为周加弈的野草在枪林弹雨里顽强地活了下来,他举手问道:“王老师,下周日放我们一天假,是不是要腾出时间给老师们改卷,隔天出成绩?” 王拓风欣慰地点点头:“不错,聪明。” 周围人反应过来,此刻的心情犹如坐跳楼机,直上直下,大喜大悲。 “又月考,不是才期中考考完吗!” “考考考,我们是串串吗烤来烤去!” “啊啊啊啊!” 他们开始用鬼哭狼嚎来抗议——即使都知道这是蚍蜉撼树无济于事,但悲愤和被戏耍的心情还是要宣泄的,这项流程不能省。 学生们嚎了两声,见王拓风坐在讲台上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来安慰他们的架势,便各自看书写作业去了。 一中是扬城最好的高中,能在中考的千军万马中杀出重围来这的他们,天资聪颖、后天努力,几乎都是各大初中的佼佼者,偶有靠关系走后门塞进来的后进生,也影响和拖累不了整体的学习风气和氛围。 天道酬勤。 先耕耘才能有收获。 高考是人生中唯一一次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 …… 没有这样的信念和认知,他们也不可能坐在一中的教室里。 “悦姐,”下课后,孔菲在后面喊辛悦,“有什么作业写好的吗,借我抄抄,一想到明天要补课、下周要月考,我已经静不下心来写题了。” 辛悦从书堆里抽了本习题册给她:“英语的汉译英。” 孔菲丧着一张脸,声音也有气无力:“初三那会要是知道一中是这种人间地狱,我绝不会头悬梁锥刺股两学期,绝了一切娱乐活动,拼死考到这儿来。” “后悔了?” “可不是。” “没什么可后悔的,哪儿都一样。”石磊接完水回来,接上孔菲的话,“我姐在附中,今年高三,开学才三个多月,已经大大小小考了十几次了,周考月考联考。下午我妈带我去看她,才说了两句话就跑回教室,说是昨天小考成绩下来了,急着去看排名,连我妈辛苦熬了一上午的骨头汤就喝了两口。” 孔菲攥着辛悦的习题册捂住胸口:“我若做错了事,自有司法来严惩我、公理来规范我,为何要让我出生在江苏、要死里求生参加高考?” “愿天堂没有考试。”周加弈转过身来,拿起孔菲放在桌角的木糖醇,往手里倒了两颗,一颗扔进嘴里,然后问辛悦,“吃吗?” 辛悦摇头。 “借花献佛失败,”他把第二颗也嚼了,“想让你提提神的,看你半张化学卷子写了一堂课,还以为是困了。” 他把物理作业本拿给孔菲,“不白吃你的木糖醇,我的正确率有保证,放心抄。” “大佬就是大佬,坐你两后面太幸福了”,孔菲翻开作业本,谄媚地拍马屁,“你两强强联手,文理双绝,制霸一中不是梦!” 周加弈对孔菲的吹捧很受用,指着木糖醇:“只要每天给我来两颗,以后你理科作业我包了。” “悦姐,”孔菲星星眼眨巴眨巴,“那语文英语历史政治和地理,就麻烦你了?” 辛悦“唔”了一声。 “不行,孔菲你不能抄她的地理!”周加弈把身体完全转到左边,一条腿跷在辛悦椅子下的横杠上,“辛悦路盲,分不清东南西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