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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王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逃出去,也非易事,白白折损将士。”萧神爱轻叹了一声,唤她过来给自个穿衣,“咱们去瞧瞧吧。” 众人簇拥着她出去,甫一走到二门处,便可听到府外的刀剑声,其中夹杂着齐五的呵斥声。 听见后面的脚步声,齐五一转过头,就瞧见郡主着一身绛色长裙绕过厅堂旁的丛竹,款款走来。 他头皮一阵发麻,小跑着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道:“郡主怎的出来了,若是要出城,今夜东北防守薄弱,是个好时机。” 萧神爱摇了摇头,轻笑道:“我要是真走了,他们不知该怎么编排我、编排郎君。” 怕是连父母兄长,也逃不过被人非议的命。 她听着府外林县令的声音,面色逐渐转冷。 齐邯留给她的亲卫,和阿耶私底下交给她的一队卫士,她仅留了一小批守卫都督府,其余的都派去协助府兵防守了。 她想着是整座城池勠力同心,却是城内先起了内讧。 府中静了下来,府外的林县令趁机喊道:“襄武被围困也有些日子了,如今天水王说只要郡主肯出城,他便退兵。还望郡主能主动些,总不好叫咱们全城百姓都没活路不是?” 齐五冷声回道:“天水王真是这么说的?莫不是天水王许了县令什么好处,才叫县令与他狼狈为奸?” 天水王大肆兴兵、反叛朝廷,怎可能单纯为了郡主而来。 外面这般兴师动众,住在附近的人早就醒了,只是碍于那些府兵不敢出来窥探。 齐五声音洪亮,声音足以穿透几尺厚的墙壁,轻轻松松的就传到了外边去,叫所有人听着。 府外静了片刻,继而沉声道:“这还能有假?你可莫要血口喷人!” 萧神爱抬首制止了暴跳如雷的齐五,轻声道:“襄武城池稳固,天水王连攻数日不下,百姓如何就没活路了?” 听出是一道女声,县令振作起来:“郡主养尊处优,不知人间疾苦,即便是现在被围困也少不了米粮供给,哪里知道百姓家中都没了余粮。” “为何不开仓放粮?”萧神爱朝着府门走进了几步,声音沉稳有力。 齐五阻拦不得,只得步步跟在她身侧。 林县令回道:“我只能掌管襄武的,郡守不在城中,城中其余粮仓无郡守批复,不得开启。” 萧神爱被气笑了。 这就是他所谓的没了活路。 有粮仓不开,却要将她送去敌军之中。 她急喘了几口气,冷声道:“这种时候还不开仓,我看逼全城人去死的是你吧!难道这种危急关头,朝廷会因此降罪?林县令未免将头上这顶官帽看得太重了些!” 一番话下来,府外原本满腔热血跟来的士卒,也瞬间转了心思,望向林县令的眸光带了探究之意。 见外面许久未曾出声,萧神爱转头对齐五说:“你派人去开粮仓,若是这姓林的再不肯,你将他当场斩杀。” 她依稀记着这陇西长史,是为齐邯一堂舅,便吩咐道:“郡守不在,这郡中之事原也不该他来做主,先去寻李长史。” 齐五压下心中惊涛骇浪,来不及细想郡主的这番决断,沉声应了句是。 萧神爱只叫人坚守府门,没再理会外间叫唤,转身让清檀扶着她进去,又派了女萝换了身圆领袍,跟着齐五的人一道赶往粮仓。 半夜被唤了起来,长夜漫漫,却再无睡意。 萧神爱叫侍从点了盏灯,随手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看,眼睛虽一直搁在书上,上头密密点点的字,却是一个也没看进脑子里去。 只觉心烦意乱。 夜间起得急了些,又被凉风吹了一遭,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待到天光破晓,她准备起身走动走动时,房门却被从外叩响。 “郡主,粮仓开了,里头仅有万石粮食,且还有许多发霉的。” 萧神爱不自觉扔下书,怔怔问道:“城中……我记得襄武城,有近十万人呐!” 于这西北边陲来说,襄武是个大城池,城中拥有接近十万百姓。万石粮食,根本支撑不了几日。 “难怪,难怪他不愿开仓放粮,莫不是早就知道是这样?”萧神爱呢喃了几句,起身朝外走去。 清檀将门栓取下,打开了房门,猎猎秋风下,萧神爱瞥见齐五额上竟渗出了汗珠。 “先和李长史商议,将发霉的放到一边以作备用,将好的都先发放给贫户和下户。”她声音轻柔,不疾不徐的说着自个的主意。 齐五点了点头:“李长史也是这般想的,如今已暂且将林县令扣押了。” 萧神爱想了想,又道:“看看咱们府上可有余粮,也先拿去吧。” 没过多会的工夫,府门再次被人扣响,侍从告诉她来人是李泽懋,已经知晓了她开粮仓的事儿,李家也愿先将余粮给捐出来,以作应急之用,特来支会她一声。 李家是陇西大户,世代盘踞于此,萧神爱也略略放下了心。 清檀看着她眼下一圈青黑,略有些心疼地说:“郡主,先进去歇会吧?晚上都没睡好。” “好。”强撑了这许久,萧神爱难免有些累了,眼前阵阵晕眩,连站立都有些难。 至下午申时,城中许多人家都得知了此消息,见李家和都督府都捐了粮食,也不得不将自家多余的捐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