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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紧不慢地说完,又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喝了茶,轻轻放下了,老太太又开口:“绣丫头,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了,你性子还是这么绵软,连个儿媳妇都管教不好,这讲话做事一点规矩都没有!” 成夫人闻言站了起来、低下头,朱雅倩和余思思也站起来了,澜汐忙也站起来。 老太太说:“行了,我也乏了,你们散了吧。” 成夫人便对朱雅倩和余思思说:“时间不早了,你们领着孩子先回去吧,小孩子睡得早,别困着了。” 朱雅倩走到老太太旁边,弯腰跟她说:“奶奶,我先回去了,您早点休息!”又跟成夫人和澜汐打了招呼道别,便出去了。 余思思也起身说:“奶奶、妈妈,我们先回去了。”转身走了。 她们走了,澜汐正打算也打个招呼溜了。成夫人却叫澜汐:“你再坐会,难得来一次。” 老太太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严肃了,却依然带着不悦训斥成夫人:“你也知道澜汐难得来一次!余家算什么东西!都放肆到我跟前来了!这余思思平时得何等嚣张跋扈?” 成夫人带着讨饶的表情:“妈,我都一把年纪做婆婆的人了,您在澜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老太太声音软了下来,也叫澜汐:“坐吧孩子。那余家是个没规矩的,不用跟她计较。” 澜汐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真是一阵冷一整汗的,怕得只想逃,又不能真逃,只好又怯怯坐下。 老太太看着澜汐,顺着澜汐看到站后边的刘姐,又说:“这还是个没长成的孩子呢,小姑娘身子弱,刘姐你得仔细照看着,特别早晚风大,小姑娘容易贪凉不注意,你要多看顾着点!” 刘姐自然赶紧应承了。 老太太跟澜汐说:“我年纪大了,精神没你们年轻人那么好了,我要早点休息了,让太太陪着你上园子逛逛吧!” 澜汐正要婉拒,她又说:“阿懿那房子我去过,太小了,到处都走不开,你以后还是要住到这边来才好!” 成夫人笑着说:“是呢,这边园子里有昙花,澜汐你常来,说不定能遇上开花。” 老太太摆摆手:“昙花一现,这寓意不好,还是要长长久久的好!你们年轻人喜欢玫瑰,我觉得也不好,满身都是刺,一点都不亲近人。还是牡丹最好,色泽艳丽、玉笑珠香、雍容华贵!” 成夫人自然笑着附和。老太太端茶喝了一口,轻轻放下,说:“你带着澜汐去园子里看看牡丹吧,这时节花开正好!” 成夫人要扶她进去,老太太摆摆手,说:“不用,我自己能走,你陪着澜汐。” 我给你撑腰 成夫人带着澜汐出来了。她亲热地拉起澜汐的手,带她沿着连廊往后花园走去。 也难怪老太太要嫌弃成弘懿的别墅小,跟成家老宅相比,确实不是一个段位。 澜汐来时穿过照壁,看到了荷花池、九曲桥等等,那只是前园。 在主人居住区后面还有一片园子。后园东北角矗立着高耸的假山,这假山还修了步道可以往上登,半山腰处有一座亭子,山顶有琉璃宝塔,晚上开了红紫蓝绿相间的灯光映照着,颇有神仙境地的感觉。山下大片草坪上缀着各式珍花奇木,再以曲折的石板路勾勒连通。 澜汐注意到这石板路十分平顺好走,似乎是做了特别的防滑处理,猜想应该是为了方便老太太走路。 她们沿着蜿蜒小路慢慢走。 成夫人并不卖弄学识介绍各种花木,反而先柔柔地安抚澜汐:“你别害怕,奶奶平时并不这么严厉的。思思平时讲话做事多有不注意的地方,奶奶也是积攒了好些不满,今日才会这样发作的。” “嗯。”澜汐轻若游萤般应了一声。 “奶奶是很好很有耐心的一个人。我20岁来到这家,我是远嫁,家在北方,我一个人来了。人生地不熟,什么都不懂,起居饮食都不习惯,是奶奶一路照顾着我、扶持着我过来的。” 澜汐从今晚成夫人对老人家恭顺的态度,感觉她这些话应该不是场面话。 成夫人一手挽着澜汐的胳膊,又伸过另一只手亲热地摸摸澜汐的手背,说:“奶奶啊,最疼阿懿了。我21岁生了阿懿,那时真是什么都不懂,刚出月子不久又发现怀孕了。阿懿是奶奶带大的。你别看奶奶现在好像很严格,这个规矩很多的样子,她带阿懿,那真真是没有规矩。” 成夫人笑嘻嘻地悄声说着,声音像是感慨又像有些嗔怪:“阿懿小时候什么都不会,吃饭一直要佣人喂,喂到9岁,都上小学了,他一边写作业,佣人一边喂饭,饭吃完了,作业也写完了,他就出去玩了。” 她们拐了个弯,成夫人还是紧紧挽着澜汐的胳膊,继续说:“后来被他爸爸发现了,他爸爸又不敢说老太太,可这个儿子这样下去也不行啊,连饭都不会吃了!先生跟爷爷俩人商量了,干脆把他送出国去。阿懿10岁上就去英国读寄宿学校了。开始不愿意去,老太太也跟阿懿爷爷闹,说你敢把我孙子弄走,我就把你赶出去。” 成夫人真是讲故事的好手,讲到这里还专门科普一下背景:“奶奶这样说,是有底气的,咱们现在住的这房子,虽然叫成园,但其实最早是奶奶娘家的祖产,也是她的陪嫁嫁妆。” 澜汐听着别人家的八卦趣闻,听得津津有味面带微笑连连点头,正拉着架子等成夫人继续爆成弘懿的劲料。可成夫人讲到这里,莫名奇妙地、像是勾起什么陈年伤心事一样,轻轻叹了口气,不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