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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萦微有些错愕,回身望向陈颐,“这是……” 许是到这会,知道她对他的脾气秉性也算是心里有数,陈颐也没甚遮掩的,瞥了眼地上的人,冷声道: “都是观音堂的人。” 陈颐复又朝那几人看了看,他当时没收住手,这会看着情状确是有几分骇人。 只是一想到这些人配合陆恒给她用药,他便觉着让这些人死了都是他在行善积德。 桑萦也没细问,观音堂这些人的死活她并不关心,左右都是想要她命的人,犯不着她来这做好人。 她转头看向周景宜,“周景宜,陆庭深明日到底是如何安排的?” 从陆恒此前同她说的话中,桑萦觉出几分不对。 他那般笃定她明日的盘算会落空,是不是说明了,他们浣溪山庄原本便不是如她想的那般安排的? “怎么,如今回到了太子殿下身边,便连周庄主都不喊了?” 周景宜语带轻讽笑问道。 桑萦没理他的嘲问,打量他片刻,轻声开口: “周景宜,你将我带进浣溪山庄,向陆庭深提议让我同陆恒成婚,应不仅仅是陆恒说得那般,想……” 她微顿,看了陈颐一眼,将剩下的话说完。 “应不仅仅是为了试探殿下的态度,也不是为了陆庭深所说的,以殿下的性命来迫皇室下场吧?” “你费尽周章就是为了现下,我和我师父,暹圣教,还有浣溪山庄的人,尽数都聚在一处。你想要知道的,是当年相思顶的那一战具体发生了什么,对吗?” 见周景宜沉默不语,桑萦心知八成是猜对了。 此前她便想不通周景宜的目的,但从师兄口中她知道,浣溪山庄和天归剑宗的恩怨,便是在当年相思顶的那一战中结下的,倘若周景宜想借浣溪山庄之手知道什么真相,便也只有这一桩事了。 她朝他走近一步,“周景宜,你我所图不同,成事虽难,但我若想坏你的事却容易。” “你别看陆庭深口口声声要报家仇,实则他的心思可比你我要大得多。” “若天归剑宗没有如今的地位声威,陆庭深才不会这般对待我师父。” “他摆出这般阵仗,说是给他陆氏亡魂报仇,可实则他是想借着天归剑宗的名望,用我师父和我的性命给他浣溪山庄立威,以号令武林中一些同样私欲作祟的门户。” “若是这时候,陆恒已经出事的消息被他知晓,至少明日陆庭深便不会再如此前同你约好的那般行事吧?” 随着桑萦的话音落地,周景宜这会也回过神,他一笑,“我此前竟没瞧出来,姑娘心思倒是比周某还多。” “只是姑娘提及陆恒时未免也太过无情了些,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新婚夫婿不是?” 他刚说完,浑身便是一僵,如同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似是在强忍着什么,面上神情痛苦难当。 而后一直在桑萦身后看着的陈颐阴沉着脸缓缓走到周景宜面前。 周景宜收了一贯的戏谑神情,震恸而惊骇地望向陈颐。 陈颐一言不发,平静地望着周景宜。 只这几息之间,周景宜便已是冷汗涔涔如水,再站不住,向身后倒跌坐在舱板上,喘息着惊声道:“你……” 陈颐淡淡笑开,“很意外?” “你不二山庄连武学都是源出暹圣教的春江花月,我会知道你内功的罩门也不算是难事吧?” 说话间,陈颐不知是又做了什么,周景宜已是浑身颤栗,痛苦难当,再看不出半分方才对桑萦说话时的悠然自如神情。 桑萦看着陈颐,如银月色为他映出一身清辉,瞧着甚至别有几分赏心悦目,可他此时声音漠然,语气平静地令人心悸。 “她问你话,你便如实答,莫要让我动手。我今日心情实算不上好,容易失手。” 第八十一章 这人他是残废了的好,还是…… 大半个时辰下来,周景宜面上痛色不减,望向陈颐的目光除了惊怒和畏惧,还有几分困惑。 他似是想不通,为何陈颐能教他周身百处穴道同时如被毫针刺穿一般地剧痛。 缓缓地,他姿势僵硬地望向陈颐。 “春江花月,是吗?” 陈颐负手站在他面前,不置可否。 “周景宜,林惊风现在何处。” 周景宜似是想笑,但浑身上下俱是不堪承受的痛楚实是教他难发一笑。 他缓了缓,语气极轻,犹带着微喘,“当年我父亲早已脱离暹圣教,听闻教中有变,仍是执意要回去。” “他说他‘此心犹在,死生皆无畏’,他是无畏了,只给我留下那么一副轻飘飘的尸骨,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更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周景宜回忆着,声音有些干涩,他将自己腰间那柄剑解下扔到陈颐身前。 “陈颐,我一定要知道我父亲死前发生了什么,你要么便用这把剑杀了我,要么便只能等明日再见林惊风。” 桑萦看向周景宜扔过来的那柄剑,是他一直挂在腰间的,剑鞘上嵌满华贵的宝石,此时剑柄已然不是木制,而是和剑鞘如出一辙的张扬惹眼。 她将剑拿在手中,走近周景宜。 “周景宜,我师兄他们是你的人帮忙带进来的吧?” “你虽迫我同陆恒假婚,但又给陈颐传了信,还把我同门师兄师姐都带进浣溪山庄,我承你这个人情,若明日我师父安然无恙,今日事我不会再同你追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