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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一想到他这般,听在外人耳中的场面,便更觉着羞耻。 江成一听当真是陈颐的声音,转身便要退出,一同进来的山庄护卫却是上前一步。 “不知殿下在此,今日本是无心惊扰,只是眼下发生了些意外,这才擅闯而进。敢问殿下今夜可曾出去过,以及萦萦姑娘,今夜可曾出去过?” 陈颐手一抬,搭上一旁桑萦的腰身。 她身上裹着锦被,他搭过来的手实则是没什么感觉的,但他这一动作,像是将她和着被子揽在怀中。 他身上清淡的兰香将桑萦笼住,好看的眉眼近在眼前,直到他冰凉的手指轻划上她脸颊的软肉,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陈颐示意她开口,她反而在走神。 见她回过神来,他低低一笑,“萦萦今晚出去了吗?” “没……没有。”桑萦声音极轻极细。 “听见了?”陈颐微微扬声道。 “打扰殿下了。”山庄的护卫隔着帘幔盯着内里,只是房中并未燃灯,昏暗夜色下也瞧不清楚。 “请吧,方管事。”江成瞥了眼密不透风的帷幔,对着山庄领头的护卫说道。 门关上了,外间是江成和那些护卫的交谈声,声音很近,想也知道这些人皆未走远。 帘帐之内,陈颐没动,仰身躺着,跟桑萦离着些距离,对着她轻轻一笑,“又冒犯姑娘了。” “嗯。”桑萦轻哼出声。 平日便罢了,今日他这番,于她而言确是稍有冒犯。 同榻而卧实在亲密了些,便是做戏给旁人瞧,她也十分不适应。 “殿下其实不必如此,我自己也可以应对的。”桑萦低声道。 这一出戏唱完了,她心里乱地不像话,偏这人又一身轻松地躺在她身侧,一呼一吸间搅扰得她思绪纠成一团乱麻。 桑萦在西南剑宗内长大,自幼瞧的剑谱上,绘着的所有男女人像皆是裸露直白的。 师父也曾教导她,剑宗女儿不兴那一套以身相许的说辞,若是两情相悦,便是度一夕之欢也是情之所至,若非心心相印,便是承着救命的恩情,也绝不以终生托付。 她对男女之间的情爱虽然懵懂,却是有自己的一套理解。 便如眼下,她对自己的心思尚且分不清是单纯欣赏陈颐的这副皮囊,还是男女之间那种说不清的情丝。 既是分不清,便绝不会放任自己付诸感情。 陈颐这人,待离了浣溪山庄,她要躲他躲得远远的。 她离山月余,得到的关于师父的消息屈指可数,前路未定,决不能将心思花在儿女私情上。 桑萦心渐渐定下来,正琢磨着该如何将今夜这位不请自来的太子殿下打发走,便听他带着几分怅惘,缓缓说道: “方才虽是权益之举,可我也确实有私心。” “但如今想来实是轻浮又无礼,贸然替姑娘决断,枉顾姑娘清名。待明日离了山庄之后,便是姑娘要晏清以命相偿也是应当。” 第二十一章 萦萦真可爱。 以命相偿,他倒是说得轻巧。 桑萦看着身侧的陈颐。 屋室昏暗,他眸光津津,一瞬不落地盯着她瞧。 这副从容模样,落到桑萦眼中,瞧着便有几分有恃无恐。 她冷了神色,出手便是在这一瞬间。 一呼一吸之刹,桑萦纤细的手捏住陈颐的脖颈,她手上湿湿凉凉,但力度却半点不减。 “殿下便这么笃定,我不会对你下杀手?” 陈颐受制于人,她手上微一使力,他喉口间便是一阵火灼般刺痛。 他神情中显出几分苦涩自嘲,嘴唇微动,似是要说话,却被钳制着,说不出来。 桑萦稍动手腕,将他松开些,等着他说话。 “方才那般,倒也并非是情急之下别无他选。” 陈颐似乎不知桑萦那双手仍在他脖间横着,他话音带着些独有的温柔,在夜色中缓缓说道。 “我知冒犯了姑娘,姑娘定会生气,但我还是想看看,姑娘会不会直接朝我挥剑。” 桑萦眉细细皱起。 他试探自己。 而且这会将话挑明了,是明晃晃地试探。 只是不知道他图什么。 她敢朝他拔剑,敢将他白皙又脆弱的脖颈捏出一片青紫印记,这能说明什么? 她是天归剑宗的人,她对他出手,便成了天归剑宗有不臣之心的证据吗? 桑萦心思乱飘,捏在陈颐脖间的手也缓缓松开。 如今江湖局势复杂,师父失踪的消息搅乱了几乎所有的门户,都想看剑宗能不能稳住西南的局势,甚至有些野心勃勃的,还想从中得利。 若是这会和皇室也对立了,绕是皇室权威不显,却也是一桩棘手的麻烦事。 “桑萦不懂事,方才情急,冒犯了殿下,望殿下见谅。” 她一副规规矩矩、低眉顺眼的样子,想将方才的大不敬含混糊弄过去。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情急冒犯人的便成了她自己。 到底是局势迫人。 桑萦心里正想着,便听到陈颐一声轻嗤。 她错愕抬头,对上他一双冷淡的黑眸。 他惯常是漫不经心的。 跟他相识至今日,对着自己的时候,他都是笑着的时候更多些。 --